“他好像发现了。。。。。。”江堇压低声音,听出几分沉重。
陈最慌了神:“发现什么?难道看出你是装的?”
江堇摇摇头:“应该是。”
“干脆做掉他!”陈最一发狠,横手在脖子处比划下。
“现在不行。。。。。。”江堇眉眼微松,目露惑色,“他方才一番话是试探,只是我没有感受到敌意。。。。。。”
如果想要害他,直接去秦尚书那揭发他更为省事,了当。
崔珣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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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陆奺辞头戴帷帽,坐上一辆马车,和岁忧一同前往荒山的寂照寺。
她们走得早,辰时一刻,便已到了寂照庵前。陆奺辞下了马车,岁忧背着包袱跟着跳下来,看清眼前的庵堂,嘴角一撇,“姑娘,这也太破了。。。。。。”
庵堂不大,沿着落漆的墙张了一圈野草,门前也没个正式的牌匾,只用黑墨粗粗写了“寂照庵”,横在土色的门扉上。说是门扉高估了,左半边磕缺了一角,右半边短了一截。
难怪教坊里的姑娘们,提起寂照庵,皆是一副晦气、害怕模样。来了这里,与等死无异。
岁忧扣门半晌,也没人开门。陆奺辞微蹲下,撩起半角,透过缝隙看进去。
果不其然,庭院里蒿草及腰,随风摇摆间,亮出后边躺着的女人们,她们或躺或坐,身着烂衣,无一步痴痴地望着天空,咧嘴傻笑着。
饶是陆奺辞有了心里准备,还是猝不及防地吸了口气。骤然,破洞的光被挡住了,一只充斥着血的打眼赫然对上了她的眼,陆奺辞惊地倒退一步,吓出一身冷汗。
那眼珠转了转,瞧见了门外有人,才消失不见,接着木门打开,一个脸色异常苍白的女人打量着她们,“你们是教坊新来的?”
陆奺辞颔首,报上姓名。
那女人并没有让她们立马进去,而是又问:“为何来这?我瞧你们不老,不疯,来着等死作甚?”
岁忧有些恼她的审问犯人似的态度,欲要发怒,陆奺辞忙开口;“我染了病,教坊的姑姑怕传染人,所以来着寂照庵静养一段时日。”她又掀开帷帽一角,露出满是红疹疱的面容。
那女人看了一眼,缓缓勾唇:“我还没见过来了这庵堂,还能回去的人。。。。。。”她伸手一拉,门彻底敞开,“你们进来吧。我姓殷,排行老三,叫我殷三娘就好。”
陆奺辞抬步走了进去,这才看清庵堂的全貌。杂草之后有两排屋子,窗纸无一不裂了缝,屋门皆大敞开,从她的位置窥看过去,还瞧得见黑黝黝的木床上躺着人。
陆奺辞蹙眉:“她们这是怎么了?”
殷三娘平静无波:“疯了,病了,躺着等死。”
绕过一个抠脚憨笑,满脸污垢的女子,她在一处破门停下脚步,“往后你们便住这吧。”
“好,多谢。”陆奺辞刚伸手推开,殷三娘忽地凑上来,神经兮兮地嘱咐道:“这屋里刚死了人,晚上你们千万别出门!有鬼!”
说完,她便大笑一声,疯疯癫癫跑开了。她这一怪笑,庵堂里的其他女子似是得了诏令一般,挨个接着笑起来,围着庵堂又跑又跳。
陆奺辞咽了口唾沫,她着实没想到寂照庵是这么个情况。她只是想着离开教坊,借此脱身去江南一趟。
寂照庵是个不错的去处,地处偏僻,无人前来,才想了个患病的法子,从教坊里暂时出来。
可眼下,她朝阴暗的屋里瞅过去,四面的窗被封得严严实实地,明明是白日,却无端地觉得阴冷,透着股死气。
“姑娘,我们要进去吗?”
岁忧纵然跑过江湖,也没见过这等地方。这看着阴森森的,特别是石灰脱落大半的破败墙体上,赫然洒着几道鲜红的印记。
这味儿绝对错不了,是血,并且是三日之内的鲜血。
陆奺辞目光亦落在鲜血上,率先走了进去。她面色冷静,用手指摸了下木桌,白皙指腹沾上灰尘,“岁忧,我们先收拾吧。”
岁忧上前压着声音:“姑娘,总归今晚您就走了,不必。。。。。。”
“先收拾!”陆奺辞打断她的话,摘下帷帽,拿出面巾系在脸上,“左右现下无事。。。。。。总不能给你们留活。”
她与江沉影商议,今晚他会带个人来,这段时日假扮她,和岁忧呆在寂照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