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下头,两侧墙壁倏燃起烛火。火色绯红,跃动焰光一寸一寸覆上他的脸庞,在竟显得几分情意悱恻,分明星火镀身,却丝毫无法融化他满身衣衫凝结寒霜,就这般低头看来,将那双明丽的眸照得缱绻柔情,眼里却盛满顽劣之徒的戏弄。
温扶冬抬头,对上那双弧形微弯的眼,心头霎那一愣,那飘摇的马尾却在余光中摇曳生姿,动人心神。
那双含情眼,太过勾人,目光里却又太过寒凉,似有春意盎然,又春寒冻骨,看不出一丝温情。他的唇角寸寸染上火炬余温,眯了眯眼:“是你?”
温扶冬紧靠墙壁,抓住他宽大的掌,喉间急促一呛,发出爆裂咳嗽。
邪火犹如困兽破牢欲出,她咬牙字句道:“谢寄欢!”
少年卧蚕更深了些,越过纸伞径直来到她跟前,声色风致如缕:“小狸花眼,叫我作甚?”
歪斜的油纸伞挂在头上,她只手撑稳,狠狠瞪去。
谢青晏缓缓松了些,轻嗤道:“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伤心?”
“我没有伤心。”
他笑而不语,食指自她眼角一触而过:“那这是什么?”
温扶冬瞥见他指尖一点水光,眉间登时皱起。
怎么回事?
冰凉眼泪正从眼眶点滴滑落,心口悲伤却也犹若真切。
她捂住心口,一个荒谬的想法蹦入心头。
难不成——原身,真的喜欢这家伙,才会如此伤心?
温扶冬如鲠在喉,险些未能呼吸,谢青晏瞧了她一眼,旋即唇角微扬,拂起她耳畔一缕落发,嗤笑一声:“不捣乱的话,还算是可爱。”
“你!”温扶冬羞愤,心中警铃大作,擦去眼泪,“你在这做什么?”
谢青晏眉梢一挑:“浪啊。”
温扶冬压下喀喀作响拳头:“浪到这里来了?谢师兄,未免太巧。”
谢青晏抱了抱手,随意扎起的马尾也随之晃动,玩笑道:“路过?”
他抬起手,指尖勾着个粉色袋子:“这是你的?”
温扶冬夺过:“怎么在你这?”
他语调不经心:“小丫头,若不是被我碰巧捡到,那坏家伙可就要拿你的东西去追杀你了。你不感谢我?”
“追杀?”温扶冬想起暗道内另一个黑衣人,自己香囊大抵是在那时掉落的,便将其收回衣间,道,“多谢。”
谢青晏挑了挑眉,矮下身。他身上独特的栀子花香传来,带有生来便令人退避三舍的危险感,又因那张俊俏的五官,将他身上的少年气息放大得淋漓尽致。
温扶冬后退,就着谢青晏低下的头,四目相对,他轻声笑道:“真是没有诚意。”
谢青晏并没有看见她脸上异样,肘子撑在石墙上。温扶冬收回目光,心底好似扎过冰锥,如他食指方才触碰而过的凉意一般,眼睫一颤。
“你为何跟来?”
少年身形颀长,逆光而立,一身朱色衣袍,他抱臂站在石壁前,束在脑后的马尾随风摇晃。
谢青晏神色冷淡,轻抿着唇,尚未开口,温扶冬却已能想象出他冷淡疏离的声音。
他双臂交叠:“你还得好好感谢你的香囊,若不是它,刚才我说不定就直接掐死你了。”
温扶冬磨牙切齿道:“那我是否还要感谢师兄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