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落日余晖,烈焰洒满大地,山林欲燃。
天色已晚,她只得于仙来宫暂歇一晚。
云海深处,长阶显露脚下,温扶冬方踏入,脚底便绽出朵朵银莲,如曳藕花湖面,蛾使尽些可亲,未觉她身份苛待,叫人铺好屋子,拾了块玉牌给她。
此令乃出入仙来宫,凡南山弟子皆人手有得,非稀奇之物,温扶冬道了谢,便只身没入云界。
圣君老儿既敢用印术审她,她自有它法躲过。
禁术蔽灵,乃她特意为对方所创法术,无需灵力,融会自通,一如她早料今日。
世有一物降一物,并无任何存在绝对强大,只可惜此许经年,她亲爱的师父还是这般负材矜地。
温扶冬伸了个懒腰,沿路寻去住处,推开门,却见一少女面色焦急坐其中,反手将门带上:“走错了。”
那少女见状飞扑而来,抱紧温扶冬痛哭道:“小姐,我可总算找着您了!”
扶冬望去少女面庞,未能躲开。
依稀记得正殿时,那老头的说原身是个眼大肚皮小,只能偷钱去养男宠的草包脑残,哪来的丫鬟?
她心有疑惑,又见薛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听说您又是被拖去了殿里头又是被指认杀人,吓得丫头整夜不得睡,险些就以为见不着您了!您没事吧,可有被虐待用刑?”
温扶冬不知如何作答,走进屋内,半晌,摸了摸薛翎头道:“没事。”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薛翎擦泪,“那大叔公也忒心狠了!好歹您也是他亲侄女,他怎得就如此绝情?丫头我算是看透了,他压根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
温扶冬方解下外衫,听闻此言,不禁想到这大叔公究竟为何神圣,瞧着,与原身莫不苦大深仇。
薛翎气鼓鼓往榻上一坐,一问才知,二叔公乃是与她父亲温砚同父异母之兄,其死后便一手遮天独揽家产,反将她这亲生女儿赶出门第。
谁叫这三小姐臭名远扬,恬不知耻无恶不作,也无人为她做主。
“大叔公霸着老爷留给您的家产在外过得锦衣玉食的,如今见您有那意思了,眼睛就红了,今个儿来定是没有好事。”薛翎小声埋怨,
“大叔公那两个女儿,尤其是二女儿,那叫一个小心眼,简直蛮不讲理,小姐您在外面的恶评,一大半都是她散出去的!”
“这般说来,这大叔公一家常年欺压原……咱们?”
“可不是!如今竟还打起了您性命注意,太过分了!”
听着薛翎嘀咕,温扶冬心里大约也晓得了。
这口中二女儿,应是昨日女子,她将枕头靠于身下躺下,心中正思索,忽闻窗外咯噔轻响,起身推开窗。
风吹落雨,漫山林野萧然,清风卷绕枝叶,纠缠前世半分岁月。
“怪咱无权无势的,晓得大叔公作对我们也没办法,也怪丫头没本事,叫您几番被欺负了去……要我说啊,咱们就该提防着他家,您看看这次就险些没了小命,若不是丫头托四方关系……”
云天歇散,夜已渐深,薛翎整理衣裳,埋怨之声于耳边喋喋不休,后院昏暗无光,窗外秋香摇曳,化细雨纷飞落满园。
黛墨夜色深沉,却闻枯枝脆响,扶冬凝眉望向后院,眉间微蹙。
谁在外面?
“小姐,小姐?”见连唤数声无应,薛翎探头问,“您怎的了,外面有什么吗?”
扶冬捞起椅上衣裳,拢上肩头,道:“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