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恶意弧度,君涟漪突然换了语气,像是十分好心情一般,松开了那紧握着月芜寂手腕的手,笑道:“既然仙尊这么大本事,再多的结界都抵挡不住仙尊的脚步,仙尊也不喜居于月华殿中,不如本座给你换个住处如何?”他的目光在月芜寂身上一扫而过,冷道:“不如就锁了你的琵琶骨,和那些人关在一块吧?反正他们许多人,本就与你同出一门,你们才是同一师门,你们本该是一伙的。”
对于君涟漪对他的惩罚,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只要能解他心头之气,他怎样都好。
只是要说他与他们是一伙的,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涟漪,我与他们并非一伙,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未出口,君涟漪就打断了他,“够了!”
君涟漪根本没耐心听他讲话,立马唤来小魔,将月芜寂带了下去。
月芜寂却仍不死心,仍旧开了口:“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君涟漪皱眉不去听他的胡言乱语,待人终于将人带下去之后,方舒了一口气。
这会,小月牙许是被他这边动静吵醒,抱着枕头哒哒哒的跑到他面前,轻轻唤他,“爹爹……”
君涟漪一愣,也不知他与月芜寂争论她看到了多少,心间顿时一抽,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小月牙怎么还没睡?”
小月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没表现出一丝异样来,像平日一般撒着娇,挨着他蹭蹭道:“好久没跟爹爹睡了,想和爹爹睡,想听爹爹唱摇篮曲。”
君涟漪心间一软,轻轻开口:“好。”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长安殿虽大,但其实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冷。
*
月芜寂又被关在了牢狱之中,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他被锁了琵琶骨,再不能行动自如了,而就在他双方隔壁房,一边关着逍遥子,一边关着从修真界俘虏而来的修士。
不同于往日那些人对他的崇拜敬意,此刻,那些人皆用幸灾乐祸、看好戏,恶毒的眼神看着他。
有窃窃私语声落入他耳中:
“瞧,好好的修真界魁首不当,非得要去做那魔界走狗,这不遭报应了吧!人家也没把他当回事。”
“真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看他们狗咬狗,简直畅快。”
“他们最好相互咬,咬死对方最好,都是祸害世人的妖孽。”
……
种种恶毒之语,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原是他的涟漪,竟是一直生活在如此恶意诅咒之中。
闭目将眼中痛意压下,月芜寂抬眸,冷冷看向那些嘴碎之人,那冷意犹如化作实质一般,直刺那些人。
有人被激得打了个寒颤,有人被冻得直接闭了嘴,还有人越发激烈,吐出更多不堪入目的恶毒之语来,甚至,拿起地上的小石头砸他。
修真界之人,最是痛恨妖魔二族,但更为痛恨的,是他们自族的叛徒。
现在的月芜寂,对他们来说就是。
哪怕他当年护了他们百年安乐,但一旦他有了异心,他们便不会再记得他的好,只会记得他的背叛与他们自以为是的恶意。
他们一边朝月芜寂丢着小石子,一边愤愤骂道:“背叛人族的走狗,去死吧你!”
“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是对你这样的人恭敬了一百年。”
“你就该和君涟漪一起去死,一起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些,曾是他们用来骂他的涟漪的话,如今,终于落到了他头上。
这一刻,月芜寂也终于明白,涟漪为何要将他关于此处了。
所谓感同身受,切肤之痛,不过是他想将他之前所受之罪,全数让他亲自体验一遍罢了。
终于,月芜寂不再挣扎,全数默默地忍受了下来。
可他的涟漪大概永远都不会相信,如今面对这些谩骂,他不会有产生半分委屈的心里。他只会悔恨,悔恨自己的不作为,才会让他……受如此多的委屈。
有谁扔了一个大拇指大的小石头过来,一下砸在了月芜寂的头上。
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淋漓。
滚烫的热血顺着月芜寂的额角顺流直下,迷了月芜寂的眼。
月芜寂眼睫颤了颤,终是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