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工作,她转头说起了点高兴的事情。
“我们要拍婚纱照么?”
“嗯?”
话题跳跃得太快,顾嘉宝有些没跟上来。“婚纱照?”
“对。”
18岁的时候,温语槐在南城郊区的一家小婚纱店打过工,当时她做学徒几乎什么杂活都要做,从揽客到给化妆师摄像师打下手。
而18岁的顾嘉宝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
她坐在椅子上任凭化妆师怎么摆弄,浑然不在意,只顾着跟旁边的温语槐说话。
那个时期的温语槐还不怎么喜欢说话,再加上当时是在工作时间,担心老板娘不高兴,她更加兢兢业业手上活儿不停。但她还是尽力照顾顾嘉宝的感受,简短回应对方的每句话。
顾嘉宝不太满意她老是忙着些无聊的事情,而且总是没有时间。
但是顾嘉宝也清楚她需要这份薪水,收敛了性子懂事些没闹,只是在那家审美过时的婚纱店里坐了一下午,任凭这些工作人员围着她忙前忙后,对她来讲就是杀时间,唯一的意义就是跟温语槐说会儿话。
化妆的时候,摄影师专门跑过来问她:“你一个人拍婚纱照么?”
老板娘担心生意跑了,瞪了他一眼,连忙插话说:“一个人拍怎么了,现在的女孩子都是独立自主的,没谈恋爱也可以自己一个拍啊,18岁是多好的年纪,多值得拍照纪念啊!”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却一语成谶。
摄影师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再言语。他没拍过单人婚纱照,不会指导拍照姿势,有些担心等会儿拍摄翻车。
顾嘉宝看得出来这里很业余,都是些过时的东西,但她没什么所谓。
如果不是因为温语槐,她才不会过来。这家店的霸王条款要求学徒每个月要拉一单客人。看着温语槐每天为了这个犯难,她干脆直接自己来拍帮忙解决了。为此她还专门坐半小时车过来。
折腾半天,换上了婚纱之后,顾嘉宝对着店里的半身镜照了下,怎么都不满意。她身上的婚纱已经是最小码,但是穿在纤细的少女身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婚纱尾巴长长的,一堆白纱裙摆拖在白色地板上。
而且,化妆师给她涂得口红颜色太老气了,土土的正红色。
她伸手从化妆台的纸巾盒了抽了张纸,抿淡了些颜色,才看的稍微顺眼些。
温语槐被老板娘使唤着打扫店里的卫生,正低着头扫地。
谁料,顾嘉宝突然扭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我穿这个好看么?”
温语槐抬眸,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了下。
顾嘉宝穿着白色婚纱,恣意神气,眼神清澈又明亮。一张没吃过苦受过气的脸。
见她迟迟不说话,顾嘉宝催促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
温语槐捏紧手里的木杆,突然就跟着开心起来。她每次面对顾嘉宝都很难不感到自卑,但是顾嘉宝却毫不在意这些差距,愿意主动跟她说话,还很照顾她。温语槐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或许某天顾嘉宝见到她,会完全像是不认识她一样,无视走掉。
如果是这样,她可能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不会有。
无论她走了多久,她都需要反复确认。
“婚纱的款式我先去挑,如果你有喜欢的可以直接跟我说。以前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偶然还参加过一个同学的婚礼,在教堂举行的,圣洁肃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找个教堂举办仪式。”
“婚纱照也是一样,可以约上摄影师去漂亮的地方拍。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愿,你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式。”
温语槐了解她的性格,未必会喜欢这种规规矩矩,刻板正经的站在那里,对着镜头假笑,等待着摄像师指挥拍摄。之前那次她就不太满意,尽管当时婚纱店的老板娘和摄影师都惊为天人,甚至找她商量要给她钱用这张照片做店里的宣传广告。
顾嘉宝却不同意。
她嫌弃这里的不专业,拉低了她的审美水平。
后来老板娘见说她不动,干脆自己留了底片,准备偷偷摸摸地做宣传册。
温语槐在某天趁人不注意,打开店里的电脑全删了,一张也没留。
“我觉得可以婚礼现场让摄像师照几张,到时候请一些朋友过来吧。”
顾嘉宝想了一下,如果婚礼现场都是朋友的话,应该就会好上很多。她不太喜欢宴请一群不认识的人,让冠冕堂皇的人上台主持,说些好听话。这种陌生的走流程的感觉会让她厌恶,下意识地抵触排斥。
好像自己走进了什么未知的陷阱里,浑然不觉接下来的命运会走到什么方向,她会被推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