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啊。班主任是肯定不会说温语槐的,估计她一个学期不去上体育课都没有什么。
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温语槐发现顾嘉宝又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找到了一颗话梅糖。
温语槐把糖递了过去。
“要吃吗?”
顾嘉宝瞥了一眼。那个眼神,温语槐看得出来,她显然就是不感兴趣。
正打算收回去,但顾嘉宝的手指却突然伸了过来。
抽走那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粉嫩的唇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
舌尖,像是绽放开的花瓣。温语槐盯着看了几秒,才回过神继续做题。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但是又渴望获得更多。
一方面,她所做的绝大部分努力都是为了未来的高考,她应该是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把之前的所有积累努力全部变现。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眼前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心情微妙的纠结,也许是她天然就容易悲观消极的性格导致的吧。
雪白的试卷摆在面前,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温语槐捏着笔,即便是教室前方的广播宣布可以开始答题,考试时间为两个小时。
温语槐也并没有着急,而是往旁边看了一眼。
顾嘉宝正在拿着卷笔刀削铅笔,全班就只有她一个人有这么豪华的卷笔刀,但是她一直都不是很爱用,扔在桌洞里。这个时候翻出来也就是对考试的抵触情绪上来了,开始磨蹭而已。
学美术的人,一只漂亮的,能熟练运动各种笔墨的手是常见的配置。
但是顾嘉宝不太一样,她不是那种淡漠的干练的,削着铅笔也慢吞吞,很多事情做起来也都是跟她的优越外表截然相反,动作笨拙又磨蹭,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讲台上的老师咳了一声,提醒大家抓紧时间。
温语槐这才回过神,她想,时间吗,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吧。她的一生不过也就是三万多天。
笔尖刷刷地开始答题,一直到考试结束,她把试卷交给老师,巡场的时候老师一直在看她的卷面,接过试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温语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答好的缘故,但是她也没有多想这个问题。
在晚自习结束后她回到了寝室,接下来又是周末,空闲的时间比较多。温语槐干脆拿起之前顾嘉宝送给她的书读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课业太过枯燥,任何一点业余的书籍都显得非常有魅力。
一个周末的功夫,温语槐很轻易地就把书给读完了,全然沉浸其中,然后又看了一遍。
读完之后,她惊讶地发现,顾嘉宝的确是带给了她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跟她之前的那个相比,截然不同。她无法描述出自己内心的震撼与渴望。
或许,顾嘉宝把这世界的一部分真相带给她了。仅仅只是一部分也就足够了。
温语槐总觉得,顾嘉宝是截然不同的,是她本身就不同。她完全游离于整个传统教育的价值体系之外,太过漂亮,成绩很差,没耐心,怎么看都是无法长久的感觉。
但是自己却无可救药地会被吸引。
*
跟温语槐这种挣扎着离开故乡,离开原生家庭的人不同,顾嘉宝,她的优渥来源于她的原生家庭。因此,这里是幸福的温床,也是难以逃脱的深渊。
月考结束的那个晚上,顾嘉宝背着书包回到家里。
她家住在南城有名的富人区,半山腰的浅水湾别墅,是上个世纪获批建造的第一批别墅区,在大多数人甚至才勉强能吃饱饭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已经足够聪明,有先见之明,把握时代的脉搏,一跃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因此,房子越住越大,父母也越来越忙。
但是今天罕见地,顾嘉宝推开门之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她爸。
也许是许久没见,两个人竟然像是陌生人一样。
顾嘉宝先是愣了一下,换鞋,然后对着沙发的方向喊了句:“爸。”
声音很轻,但是在空旷的客厅里也很突兀,她站在那里,像是一只敏感的猫,如果有危险情况随时会溜走。
没办法,顾嘉宝跟她妈妈比较熟,她爸其实很少回家。
而且即便是有血缘关系,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见到父亲,顾嘉宝总有种见到了一个摸不透脾气的陌生人的感觉,警觉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