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像没有办法,总不能再去抢,万一惹毛了温语槐,对方乱说怎么办。
一种被人揪住,动弹不得的紧张感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直到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吹哨要跑八百,她心绪不宁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
好疼——
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四肢像是一截又一截的削皮甘蔗,在热气蒸腾的塑胶跑道上被暴晒,流淌出鲜嫩的糖水。
“老师,有人摔倒了。”
周围很多人都围了过来,顾嘉宝感觉眼前一片模糊重影,看不清楚每个人的脸,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泪溢满了眼眶,流淌出来。好在头发掩盖住了脸上的泪痕,还不至于太过狼狈。
老师也赶了过来查看情况。
“膝盖流血了,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同学你还能走么,找个男生送她过去吧?”
顾嘉宝很想说话,但是痛苦和眼泪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突然人群中出来一个冷清镇定的女声,“老师,我扶着她过去吧。”
“这样也好。”
南林一中抓早恋抓得很严,体育老师也不想让男女同学之间有过多接触,以免出现早恋的苗头。
到了医务室。顾嘉宝坐在床上,眼神防备地看着温语槐,问:“你拿着我的本子不还,到底想怎么样?”
温语槐手里拿着一瓶生理盐水。校医在忙着给流感的同学挂吊水,请她帮忙先给顾嘉宝冲洗一下创口。
她看向顾嘉宝的膝盖。
擦破了一大块皮,鲜红的血涌出,血肉刺目,伤口周围因为残留灰尘显得很脏,那一圈肿了起来,周围还有淤青,在白皙无暇的小腿上格外明显。
“我给你冲洗一下伤口,如果疼了可以跟我说。”
顾嘉宝还没来得及接着问,温语槐就开始往她的伤口上倒生理盐水,又拿起棉签棒,把周围擦伤处的灰尘清理干净。
“嘶——”
“别动。”
温语槐出奇地有耐心,专注地处理着伤口。
其实这种小擦伤对于一个从小在田野里长大的温语槐来说什么也不算,如果出现在她自己身上,她只会扔在那里等着伤口自己长好,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但是顾嘉宝跟她是截然不同的,最起码温语槐是这么固执地认为的。顾嘉宝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金枝玉叶般的人物,即便是再细小的疤痕,也不该留在她的身上。
估计她会很疼吧,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又轻了些,温语槐轻声嘱咐道:“疼了跟我说。”
但是从头到尾,顾嘉宝都一声不吭。像是憋着气一样。
两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静默无声的对峙角斗之中。
旁边的桌面上摆着生理盐水,纱布,棉签,碘伏,还有外创喷雾。刚才女校医匆忙地讲了一下操作步骤,温语槐记得很牢,像是按照教科书操作一样规范地处理伤口,事无巨细。
做完这些之后,她站起身。
二人的距离很近,她能够闻到顾嘉宝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甚至还在无意间瞥见她领口里面。
看了几眼,温语槐生出了一种自我厌弃感来。
班里自然不会少男的,有些男的喜欢开黄腔。有时候她趴在桌上其实没有睡着会听到,心底的厌恶自然不用说。
可现在自己好像跟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甚至没想过自己有点奇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只是觉得自己看了不该看的,有些冒犯别人。
顾嘉宝额前的头发沾上了眼泪,湿漉漉地并在一起,她坐在那里,显得很安静。
短暂地相处下来,温语槐感觉她跟大家印象里的形象不太一样。
“本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听到这句承诺,顾嘉宝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她在撒谎的蛛丝马迹。但似乎没有。除了相信她的话,自己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真的?”
“真的。”温语槐抬眸看着她,视线又不自觉地扫过领口,转移向别处,她淡然说:“而且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
说到这个,顾嘉宝盯着温语槐。为了避免错误理解对方的话。她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