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公主难得神情不虞,朝着自己身后的贴身姑姑命令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哪家的婢女如此不知规矩。”
身后的姑姑闻言,应了一声,就动作迅速的朝楼阁外走去,可是还不待人去看个究竟,一名翠绿衣衫的女婢就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脚步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一语叫众人都变了脸色。
“不好啦!小姐上吊自缢了!”
众人还在疑惑是哪家小姐上吊,林家的小姐率先认出来了跪在地上的女婢,蹭的起身,桌上杯盏摇晃,“你不是镇北将军府家的丫鬟吗?”
说完后,林七才意识到什么,连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视线往右飘去。
众人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最里面端坐的老太君身上,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如今孙子前脚失踪,孙女后脚又上吊
这换谁谁也扛不住啊。
镇北府的老太君目光空洞了好半晌,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接着眼前一黑朝后倒去,身后的贴身嬷嬷立刻搀扶住,“老太君!老太君您可不能倒下啊!”
永顺公主最先反应过来,扬手一挥,不容置疑道:“快去叫太医!”
门口腿脚麻利的宫人连忙朝外冲,然而一声从嗓子眼里扯出来的声音,叫停了他们,“不用!”
方才只是骤闻噩耗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的老太君却生生凭借一股斗气,摇摇晃晃站起来,扫视了一圈,“老身还没死呢,叫什么太医!”
接着,老太君直接朝门外大步走着,稳稳的步伐却急切许多,走到还在原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女面前,扬手一巴掌甩过去,“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于是反应过来的众人,皆是跟在婢女的身后,朝着隔壁的屋宇走去,堪称浩浩汤汤。
永顺走在最后,朝身后的的贴身宫婢低声吩咐道:“去告诉郊外行宫的巡逻将领,将里里外外给我围起来,擅出擅入者,格杀勿论!”
最后一句话,隐隐加重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杀气。
宫女连忙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离开人潮。
张和早在听到一个婢女尖叫的时候,就心底直呼不好,又听居然是镇北将军府的小姐,觉得这事儿铁定是逃不开了,刚想和南灼儿说什么,就见那抹红色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坐席上空空如也。
“完了来者不善啊”
不知想起什么,张和四顾一圈,忙弓着身子朝侧殿出去。
众人在翠绿衣衫的婢女的带领下,步行至西南方向一处偏殿,一灰扑扑的牌匾依稀可辨‘无垢阁’。
也不似外间行宫的华丽,这里以前只是堆放一些名贵玉器的库房,后来因为容易被偷盗,也就空置下来了。
如今这处偏远的地方,罕见来了这么多的人。
经年失修的门框有些咯吱作响,屋脊屋檐上还堆着一些飞灰,就连院子里的池水都见底了,一潭死水上飘着几朵从别处飘荡来的落花,隐隐可见灰尘污泥。
“噗!”有些不染尘埃的公子小姐们打了一个喷嚏,帕子扇成一道残影,“这郊外行宫居然也有如此落魄的院子,下面那些宫人惯会偷懒!”
忽然,只听又是一阵惊呼。
原来走进院子里,正堂大门打开后,众人才看见一蓝衣女子如同木偶一般被人抱着腿,放了下来,脖子上还挂着白色缎子,嘴唇青紫,面色已然灰白。
白绫缓缓飘在地上,沾染一层灰尘。
世人总喜欢用‘香消玉殒’来形容美好事物的逝去,可是直面死亡,才知道它有多么残忍,多么丑陋,多么不堪
方才还像寒梅一般飒爽鲜活的女子,如今就像干枯的花朵,结了一层寒冰的霜,叫人看着便心寒。
“真的是将军府的小姐!”有人惊呼道:“她怎么会上吊自缢?这太奇怪了吧?”
“是啊!刚刚她还与我们一同在殿内说笑,如今怎会如此?”
有人更是怀疑眼下的情况,“说不定是有人杀害了她?安小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上吊!”
众人又是一阵赞同,纷纷交头接耳说着话,忽然只听一声撕裂的吼声。
“啊——”
“夏儿!我的孙女啊——”
老太君连忙扑在蓝衣女子的身上,老泪纵横,方才强撑着的理智和意志,此刻荡然无存,仰天大哭。
众人见之,无不被老人的悲痛感染。
都说隔代亲,众人都被自家祖父祖母宠爱过,怎么不感同身受,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想必自己的祖母也会是如此绝望。
“可恶!究竟是谁做此等恶毒的事情!”
“就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此等畜生当夷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