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蒋老师脸色铁青,她重重拍响黑板:“上课不要开小差,也不要故意扰乱课堂纪律,这道题用函数不等式,要画图,坐。”
李琢光不明所以地坐下了。
她哪儿说错了?这道题用拉氏定律不是直接就能做出来,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画图?
这节课之后,班主任再也没有点过李琢光的名字,大概是被她气得狠了,难得没有拖堂,下课铃响时不顾自己一句话没说完,就带着教案直接离开了。
坐在芮礼前方的一圈人接连站起,缓慢地朝李琢光这里包围过来。
王夭汝缩在桌子底下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伸进桌肚里。
“李第一。”打头的女生吊儿郎当地垫着脚靠近李琢光,双手啪地一下按到李琢光正在写的笔记本上,被拍开的手连带着中性笔在桌子上划出长长一道。
“还会什么定理,说说呗?”
李琢光抬头,身侧的王夭汝抖得更厉害了,身体里似乎还发出一些类似干呕的声音。
那女生就看入她平静的双眸里,被她眸子里缄默的黑色看得一愣,随后似有些恼羞成怒地一把抓过李琢光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半拎起来,怒目圆瞪:
“说啊,教教我呗。”
李琢光仍是软硬不吃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死哑巴,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
女生眉头一跳,高高举起一只手,五指并拢,眼看就要一巴掌扇下来——
在距离李琢光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女生的手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截停在原地,惯性带来的风吹起李琢光的碎发,她的眼眸依旧淡漠。
一只手握住了女生的手腕。
“我警告你别多管闲——”
她转头,警告的话在嘴边说到一半,一只拳头裹挟着劲风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
只一拳,女生便被锤得眼冒金星,仰倒在地,鼻骨歪折,显然是断了,鼻腔里霎时流下两股鼻血。
“好啊,你敢打人?!”
女生的小妹立马挽起袖子要为自己的大姐大「申冤」,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后方纠纷的同学纷纷熟练地往前方推动桌子,以防误伤。
还有人跑出教室去找老师。
小妹们一个接一个地朝那个颀长的身影扑过去,却被看着没多大力气的芮礼一个接一个地揍趴在地。
她没什么格斗技巧,纯粹是用蛮力打上面门,一拳足以让对方痛到失去还击的力气。
周围趴了一圈如同朝圣的信徒,芮礼站在正中缓缓回头,与李琢光视线相接,琥珀色的双眸中闪动着斑驳的日光,将她的瞳孔照得似是齿轮。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
李琢光不合时宜地想。
*
也不知道芮礼用了什么办法,那些混混都没有回家告状,估计是平日也常打架受伤,所以家里没当回事。
芮礼毫发无损,连张检讨都没写。
李琢光差点写了。
在办公室被班主任逮住教训的时候是芮礼一脚踹开了办公室大门,大摇大摆地拉着李琢光离开,丝毫不将气得脸颊憋红的班主任放在眼里。
……简直像小说一样。
李琢光被这个大姐大罩着,混混不敢来找李琢光的麻烦,她桌上恶俗的涂鸦都被擦干净,座位边也不再有垃圾。
随着时间过去,李琢光一点一点地将遗忘的记忆想起,这里不是重点中学,只是一个普高,所以学生素质参差不齐,有混混,也有认真的好孩子。
李琢光总觉得自己真正的高中母校不是这里。
可是还能是哪儿呢?
王夭汝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地上学,沉默地放学,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直到这一天,和芮礼一起在食堂吃完午饭的李琢光路过了大门紧闭的女厕。
门口挂着维修中请勿入内的牌子,李琢光下意识觉得不对,便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