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云带着菩提门弟子正大包小包往山下赶,分明是逃命,她却半点不觉得狼狈。
这条路是陡峭小坡,怪石嶙峋,菩提门弟子众多,在山崖上打挤。朝盈脚踩脚,不经意“哎”了声,众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歪斜着身子,往旁边儿一路滚下去。
众弟子骇然一声,礼云道:“拎好袋子!都别急!看师父我的!”
一把小金锤忽然从她的腰间飞出,紧追着朝盈滚落的身影而去!只听“铮”的声,那把金锤钉在朝盈前方,将朝盈直接绊飞了出去!
礼云道:“啊!带错武器了!”
众弟子快跪了:“师父——!”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长剑从天而降,立插在土里,将咕噜滚成球的朝盈急急拦住!朝盈哀嚎一声,捂着肚子撞在一旁的树前,这才鼻青脸肿地刹住!
时铄跃身扬鞭,将半死不活的朝盈裹了回来。她抬眼,瞧见树梢顶蹲了个穿黑袍的人,那人戴着面具,也正直勾勾盯着这边。
礼云“哎呀”一声,将金锤子收了回来。她也瞧见了那名黑袍人,不仅瞧见了他,兴许还认出了他。
“教主!”
不知是谁先喊了声,惊得众人纷纷惶惶然起来,“啊”声不断。
“是他!我不会认错!头戴素面,身穿黑袍,出手便是炮海!你、你是无为教教主屠佛手!”
礼云奇道:“这么威风的名字,以前就有么?”
时铄眉眼冷冷:“师父,当年屠佛手弑神时,您正在屋里睡大觉。炮轰到耳边都震不醒你这个老糊涂!”
礼云骇然:“是吗!”她又摸出蒲扇,摇摇晃,“久仰教主大名,不过我们菩提门不过是宗门鸡屁股,天天吃喝嫖赌不学无术——”
有弟子惊诧:“师父!怎可以如此降志辱身!”
礼云充耳不闻,继续道:“……真的,你去查!这一轮考核的灵能术、咒诀术、机关术,大伙儿全军覆没,个个草包……”
众弟子低头深思:“这倒是真的……”
礼云双手合十,放在额前祷告:“我们无意与神啊人啊去争,教主适才救了我这蠢徒,想必也是不愿滥杀无辜吧!”
“师父!好没出息!”
“丢死人啦师父。”
“救命,不如一刀抹了我!”
礼云心安理得:“好徒儿,我的乖乖们,幸好关键时刻没有跳出去大喊‘士可杀不可辱’找死的!”
屠佛手不语,他戴着面具,叫人难以揣测神情。下一瞬,那柄插在地上拦路的长剑飞回屠佛手,礼云大喜:“多谢——”
她这个“谢”字还没说完,身边忽然围满了黑漆漆的炮筒。结界落下,屠佛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今日无神可得赦。”
山禽群鸟从林间钻出来,围着菩提门吱哇乱叫,颇为幸灾乐祸似的。众弟子聚成一团,前方罩下的结界壁上符文流转,时铄道:“师父,能直接破结界闯出去么?”
礼云对着周围的炮口作揖道:“算了算了罢。”
天上雷声翻滚,阴云似脱缰的野马,浩浩汤汤奔腾过头顶。桑青脸上落了点湿润,他抚化雨滴,眼下的银珠更亮:“和我走。” 齐芜菁横刀在前,桑青仍然伸出手,“随我走。”
雷乍鸣,血飞溅。
无事刀砍在桑青的小臂上,血流成河。腥味浓重,齐芜菁舔掉刀尖上的血,眼神像暗蛇:“今日还轮不到你。”
一对双相符飞来,齐芜菁后退一步,无为教合身并来两个教徒,挡在桑青前面连开两盾,竟将双相之术给破了!
寿夫子神色一凛:“怎么可能!”
钱悦将寿夫子抱上轮椅,他道:“定是那余孽将紧那罗门的秘法透露了出去!”
“蠢货。”寿夫子喘息难耐,“秘术若能轻易被偷去,紧那罗门何至于立足至今!”他攥着轮椅木的手用力到泛白,“今日你我就是死,也得将佩兰救回来!”
血从擂台之上流走,与八方亭中的尸骨混搅在一处。无为教教徒太多了,他们四面夹击,竟凭空手打得神宗弟子节节败退,显然是有备而来!
“哐啷。”
神宗手里的兵器倏然像雨一样落下来,砸进地面!
“不好!我灵能被封——”
“师父,我听不见兽灵语,好乱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