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仔打了个哈欠:“……我不想动了。要不干脆把这两兄弟搬去一张床上,我俩挤一挤,摊下来也不贵。”
“哦,”段非并不懂他在说什么,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待他从厕所出来,纯仔已经挤在哥哥旁边睡着了。
他看向另一张床,弟弟大字型躺在上面,没给他留任何空间。
段非默默回到座位上,发现自己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别喝多了,注意安全。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忘记回复了。
段非又一次点开回复框,发起了呆。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他操作着退出了聊天界面,从电话簿中翻出了邵久一的电话号码,按下了呼出。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喂?”邵久一的声音从手机那一头传来,“怎么了?”
“我在新南街,”段非说,“新南街八十八号的兴友旅馆。”
“啊?”邵久一顿了顿,“哦……那你好好休息。”
“你呢?”段非大着舌头问道。
邵久一迟疑了会儿,问道:“喝多了?”
“呵呵,”段非傻乎乎地笑了几声,又问了一次,“你呢?”
“你还好吧,”邵久一有点担心,“你的朋友呢?”
段非发的朋友圈照片里,那三人也有上镜。
“他们把地方都霸占光了,我没地方睡了。”段非说。
“呃……”邵久一犹豫,“那,再开一间房?”
“没钱,好贵的,我可穷了,”段非说着吸了一下鼻子,“我已经连续一个礼拜白米饭拌酱萝卜了,连大头菜都不敢加,我好可怜,真的好可怜……我今天晚上吃饭的钱还是赊的,我哪来那么多钱……我太惨了,我就是一颗没有人疼爱的小白菜……”
他说着悲从中来,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别哭啊,”邵久一安抚道,“你喝多了,早点休息。”
“我没地方睡!”段非说。
“呃……”
“哥,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段非问,“人生低谷,这就是人生低谷吧?低谷好黑啊,太黑了,真难熬。我也不敢在朋友面前哭,他们会担心,还帮不上忙,我要不去网贷吧?我脱衣服会有人要看吗?”
“冷静点。”邵久一说。
“没人吧,我脱衣服也没人要看的,裸贷都借不到钱。”段非哭个不停。
“你很缺钱?”邵久一问,“上次问你怎么不说呢?”
“不缺,”段非说,“我有钱,我不缺钱。我今天吃烤串吃了一百八十块。”
“……”
“我又饿了,我还能喝,”段非站起身来,“我再去买点吧。”
“等等……”
“谢谢你,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你是个好人,”段非依旧带着哭腔,语调诚恳极了,“我不应该再打扰你了。祝你幸福平安。”
他说完,切断了通话,晃晃悠悠向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