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闫肃腾地一声站起来,“在哪?”
“往胡同里来了。”
闫肃凝神想了一下,飞快吩咐:“你去跟我爸说一声,我去接她。”
“嗯!”小刀跑进了后院。
闫肃从院门出来时就感觉一阵眩晕,伴随着隐隐的恐慌。
他很少会出现这种情绪。
她来干什么?
他已经很努力地学习,考试稳坐年级第一,竞选班干部校干部,在学校做到最优秀。
过年去姥姥那边拜年,哪个大人见他不夸一句「别人家的孩子」。
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她这次又来做什么?
闫肃步履生风,匆匆穿过羊肠小道。
毗邻的蔬菜水果摊混杂着烟袋桥常年独有的气味,崩爆米花的大爷刚踩着阀门开了一炉,爆炸一般,喷涌而出的烟雾几欲将人吞没。
他从浓雾中走出,与捂着耳朵惊魂未定的母亲对上了视线。
母亲黑发披肩,穿了件包身的裙子,天气还不算热,她外边套了件雪纺的泡泡长袖,搭配着白色玛丽珍皮鞋。
在糟乱的胡同里一站,显得一尘不染,优雅地与这里格格不入。
年近五十的女人了,依旧风韵犹存,眉眼透着一丝高知分子的知性。
瘦了,闫肃想。
“小肃。”女人缓缓叫道,随即又皱眉打量他,说:“穿着这个就跑出来了?”
闫肃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
方才自己刚出完功,身上还罩着宽大的棉麻长衫,常年出汗的缘故,襟前的一排盘扣已经洗得发黄。
是不太体面。
他挤出一点笑,解释道:“刚才在练功课。”
闫肃听见母亲轻轻哼了一声。
“您怎么来了?”闫肃低声问。
听见闫肃对她用的是「您」,女人脸上最后一抹温和也淡了下去:“我来看看,不行吗?”
“可以。”闫肃颔首。
大街上已经有好事儿的勾眉搭眼瞄过来了,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闫肃让开路,让母亲先行。
他规规矩矩走在她肩后的一寸,主动汇报道:“家里一切都好。”
“能好才怪了。”
闫肃没说话,只顾跟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