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入春之后,闫肃脱下臃肿的棉袄,开始换上薄衫,少年修长的身段由此才显现出来。
才越发耐看了。
谢天有句话说得对,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是浑身都发光的。
在窥见闫肃展示真正的本领之后,那幅泼墨般肆意的「踏花携枪图」带给杨今予的视觉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杨今予长这么大都在和声音与灯光打交道,他是属于夜场的,晴天白日下的风景,一直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很隔音,音乐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而在他孤岛的另一隅,有一个人猝不及防劈开了他的一叶障目,飒踏而来,乘兴即止,独留一泼惊鸿,叫人振聋发聩。
闫肃明明未发一言,却似倾囊告知:这世界上还有无数种可能性,还有太多新奇是可以睁眼看一看,甚至。。去摸一摸的。
在听觉以外,在黑夜以外——
有朋友可交,有理念可守,有光迹可寻。
人并非,要走一条死路。。
杨今予对于自己会盯着一个同龄男生看这么久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平静地像在观赏一尊雕塑,并加注了自己品头论足的思考。
这样看着,他恍然想起第一次与闫肃对峙,调侃过他的眼睛。
闫肃的睫毛浓密纤长,紧紧瞌闭着,如同两枚蝴蝶吻在湖泊,宁静柔软的停在光阴里。
杨今予大概是天生的恶作剧爱好者,在这样安静的画面里,他想的竟然是。。拔一根下来!
看看睡成猪的人会不会醒,如果醒了会不会生气?
闫大班长生气还是挺好玩的——
正当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恶劣,刚要伸手,拇指和食指探到了蝴蝶翅膀时,冷不丁地,空气里传来一声沙哑低语。
“我可以醒了吗?”
「二」受教了;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杨今予这辈子没感受过被捉奸在床的尴尬,当然也没机会感受。。总之,这一秒很漫长,他眨了眨眼,闫肃也眨了眨眼。
他的手还停留在闫肃眼皮上方两厘米的位置。
电光火石间,他面不改色顺势把手往上移,覆在了闫肃额头上,理直气壮道:“我看你好像发烧了。”
闫肃目光还带着惺忪,头脑眩晕,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提出一个质疑:“没有吧?”
“有。”杨今予一口咬定。
“哦。。”闫肃竟然认了。
还没等闫肃再次反应,杨今予先发制人站了起来:“你怎么醒了,什么时候。”
闫肃:“。。”
他四肢都被包裹在毛毯里,只能动动脖子,看了一眼身上,缓缓说出几个字:“热醒了。。刚刚。”
声音还虚浮着,人是醒了,酒还未醒。
杨今予突然松了口气,无意识抿了抿唇。
没什么照顾人经验的他这才意识到,闫肃被自己拿毛毯裹成了法式长棍面包,额角已经隐隐有汗了。
四月中旬的室内,这么厚的毛毯,确实是不合理哈。。
他咳了一声,伸手揭掉了闫肃身上的毛毯。
闫肃人是懵的,醉酒的滋味很不好受,头晕目眩间睡得并不踏实。
他恍然间只感觉自己身上包了团火,终于费力将眼皮撑开条缝,视线却对焦上了一张距离很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