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生肘腋,狠辣决绝!
然而姜青麟仿佛早有预料!
就在巴图鲁抓住断刀的瞬间,他果断松开了紧握戟杆的双手!
脚尖在泥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
与此同时,他按在剑首的左手拇指猛地一弹——锵啷——!
一道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彻战场!腰间宝剑骤然出鞘!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如同暗夜中骤然亮起的一道冷电!
巴图鲁捅出的断刀僵在半空。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正从一道极细、极深的切口中狂涌而出。
“嗬……嗬……”他想说话,喉咙里却只涌出大股的血沫。
他死死盯着姜青麟手中那柄清亮如秋水、此刻正缓缓滴落血珠的宝剑,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那柄剑的困惑。
“这……是什么……剑……”
话音未落,这雄壮如山的筑基境高手,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那双赤红的眼睛兀自圆睁,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姜青麟面无表情,手腕轻抖,甩落剑锋上的血珠。
他缓缓走上前,左脚沉稳地踏在巴图鲁尚有余温的胸膛上,右手握住深深嵌入其肩骨的三尖戟戟杆,猛地发力!
嗤啦!
戟刃带着一蓬血肉被拔出。黑色的瞳孔深邃如古井,映照着跳跃的火光,不起一丝波澜。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冰冷的话语,为这位清国悍将画上了句号。
那名死里逃生的年轻士兵瘫软在地,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看着眼前收剑入鞘、宛如天神的少年将军,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多……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若非殿下……卑职……卑职此刻已……”
姜青麟目光扫过他苍白却充满劫后余生激动的脸,微微颔首,语气稍缓:“无妨。归队,随韩先生焚粮!”
“是!殿下!”士兵挣扎着爬起,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感激。
此时,成洪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大步流星地从火光与混乱中走来,身上甲胄沾满血污,手中提着一个衣着华贵、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年轻人,正是那卫侯之子哈尔察。
成洪将人往地上一掼,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殿下!敌酋巴图鲁已伏诛!这清狗头子也已擒获!营地大部已控制!负隅顽抗者皆已格杀!请殿下示下!”
姜青麟看了一眼瘫软在地、吓得屎尿齐流的哈尔察,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他转向成洪,声音冷冽如刀:“将这废物带上,堵住嘴,捆结实了,带回去或许有用。其余清兵,无论投降与否,就地格杀,一个不留!速速清点我军伤亡!重伤者妥善包扎,轻伤者相互扶持!阵亡兄弟的遗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玄甲身影,声音低沉却坚定,“就地火化,收敛骨灰!务必带回!他们的刀兵、身份铭牌,一件不许遗漏!清兵所有粮草辎重,尽数焚毁!一粒米、一根草也不许留下!动作要快!务必在天亮前撤离!撤回关内!”
“卑职领命!”成洪抱拳,眼中杀意未褪,转身如旋风般执行命令去了。
凛冽的秋风卷过焦黑的战场,掀起姜青麟身后那件已被血与火浸染的玄色披风。
少年将军静立在尸山血海之间,银亮的甲胄反射着清冷的月光,与身后渐次冲天而起、吞噬粮垛的熊熊烈焰形成鲜明对比。
火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焦土之上,如同一柄刚刚饱饮鲜血、锋芒毕露却又在烈焰淬炼中敛去戾气的绝世神兵,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冷肃威仪。
“粮仓已焚!撤!”姜青麟清朗的声音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清晰地传遍战场。
冲天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如同地狱之门洞开。八百玄甲骑兵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汇拢,如同退潮的黑色潮水,无声而迅捷地遁入无边的夜色。
姜青麟勒马立于高坡,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被烈焰彻底吞噬、化为巨大火葬场的清军营地。
火光在他年轻的脸上跳跃,映亮了他眼中不屈的火焰和更深的决意。
他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穿透这血腥的夜风,烙印在脚下这片异国的山河之上:
“这片山河……终有一日,我姜青麟会堂堂正正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