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准备了两桶花生油,在车上,一会送过来就是了。”
他看了下手表:“既然来村里了,我得去先看看寨老们,大概一个半钟头吧。等我回来,我们五点往回走。”
按乡里习俗,他来一趟,又没急事,不去看看寨老们,说不过去。
吴屿本来要走了,想了想,又回头交代向真几句:“你们出去玩,一定要跟紧阿远,别乱跑,别进山,山里有蛇,不是闹着玩的,有事打我电话。”
向真冲他扮个鬼脸,意思是嫌他啰嗦,转身往后院去找阿远了。
吴屿无奈地叹口气,出门走了几步,还是又给胡琳发了条微信。向真这散漫样子,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看完染料布料,喝过油茶,阿远就带她们在村子里逛。
胡琳第一次真正闲着走村,看到新奇植物,都要问一嘴叫什么名字,好像在工厂看样品一样。
阿远只知道本地土话,不知普通话怎么说,两人边走,边拍照识物,倒也热闹。
向真对植物名字不感兴趣,嫌他们一直举着手机扫兴,就自己一个人往前几步玩。
她就是挑好看的、顺眼的,摘了些树叶、花朵,收进随身带的速写本里,算是感谢自然的馈赠。
路上遇到个年轻男孩,过来和阿远说话,他们讲侗语,胡琳也听不懂,但总感觉气氛不对。
突然,她看到阿远的脸色越来越差,上手推了那人。
那人也生气了,更加口不择言,用侗语说:“小时候就爱凑在女人堆,现在更厉害了,傍上富婆了?”
阿远脸色涨红,眼中闪过怒意,握紧拳头。
胡琳见势不妙,赶紧伸手拽住阿远的手臂,硬把他拽回来了。
阿远想挣脱,但又不想弄疼胡琳,只好说:“你不知道他嘴多臭,说我就算了,还……我要去教训他。”
胡琳语气坚定:“我们走,懒得理他。”虽然听不懂,但猜也知道这种小屁孩会说什么话。
向真摘完花也发现这边情况不对,跑来跟他们会和。
只见胡琳拖着阿远,语气沉着:“走,回家。”
嬢嬢很惊讶,他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阿远一言不发,还在生气,跑到后院大染缸边坐下了,胡琳跟了过去。
向真就留在前院,和嬢嬢大眼瞪小眼,嬢嬢本地口音很重,向真基本听不太懂,只能微笑喝茶。
四点多,吴屿提前回来了,惊讶地发现,向真居然安安静静在院子里。
怎么回事?突然乖巧懂事了?
他把两桶花生油直接放到厨房。嬢嬢按例推脱不要,他再劝几句。来回几番,嬢嬢才终于不再推辞了。
向真在一旁看得有趣。这种时刻,吴屿身上那种冷静疏离的气场就消散了大半,变回了一个普通的、有几分窘迫的年轻人。
他努力维持自然的表情,但明显还是不怎么习惯这种推让,余光暼到向真看戏的表情,眼中透出一丝尴尬,耳朵都微微红了。
终于送完礼,吴屿腾出手来,走到向真边上:“他俩呢?”
“后院谈心呢。”向真神秘兮兮,想吊一吊吴屿的好奇心。
谁知吴屿根本不接茬,反而问她:“那你跟我也出去谈谈心?”
他含着笑,仿佛是一个认真的邀请,又似乎只是对她那句“谈心”的致敬。
向真想打他,但她是个文明人,只能对天翻个白眼。
不过还是跟他出去了。
相比于和嬢嬢对坐微笑,她当然还是愿意跟吴屿出去走走。
茶,她都喝了三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