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跟上来,思维却发散到另一处:“你们吴家人,取名是按什么五行规律取的吗?吴屿,吴漾,吴槿?”
吴屿把脚步放到最慢,被她脑洞逗笑了,但一想好像确实容易被误会。
“也是巧合。我们这一辈人,也都没按辈分取名字了。”
向真又问出一个她好奇的事情:“我好像没听你说过侗语?”
吴屿点头:“我只会听,不会说。小时候会,但7岁去黔阳上学,慢慢就不会了。”
“哦,为什么不告诉我古州有你投的染坊啊?”向真又跳回正事,她的思绪经常如此。
“你也没问过我啊。”吴屿轻松甩锅回去。
向真瞪他。
吴屿多加两句正经的解释。
“我投的份额很少,不参与管理,吴槿完全是独立经营,可算不上我投的染坊。”
“她那里做的,其实不是典型的民族风。大部分人去古州,还是想看苗侗传统的民族蜡染的。”
他停顿一下,“而且,你不是有胡琳吗?我听吴漾说,她攻略做得挺认真。”
向真努力跟上他:“你知道阿奶怎么说你吗?嘴巴比酿酒的坛口都封得紧。我觉得,她说的对。”
吴屿干脆侧身让她先走前面:“我是觉得,不要随便去干预别人的计划。”
这是他内心的想法,但很少这么直接说出来,不过向真性子直率,他也就说了。
向真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提供建议就叫干预别人的计划?你是不是把你的建议想得太重要了?”
吴屿罕见地愣住了,停在那里没继续往前走。
被她这么一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适应生活和角色的转变。
在他的过去,建议意味着判断力、话语权,甚至是一种隐形的操控——说了,就该被听进去。
如果没有被采纳,就意味着他的失误、失策,甚至是,失败。
但现在,很多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提议。他可以提得自在,旁人可以听得轻松。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向真走得慢,他想了这些,快走几步就跟上她,自嘲道:“你说的对,我以前的职业病。”
其实现在也算,他回来之后,大部分时间也不是经营民宿和绣坊,不少老朋友还会找他帮忙看项目或者牵线搭桥,他才一直都保持着这种习惯。
“职业病?”向真理解的是另一个角度,“确实,投行男的通病,自视甚高。”
不过想想吴屿,好像也还行,没那么讨厌,她又马上补充。
“不过,你这种的,比那种随地大小爹的好一丢丢。”
说着,她还举手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俏皮极了。
吴屿情不自禁地笑了,抬头看她:“听起来,很多人想做你的义父?”
这梗有点过,不过和她聊天,总是很放松,他就脱口而出。
“除非听脱口秀,我不接受伦理梗,好吗?”
向真严正声明,顺手按着胸口,试图平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她腕骨纤细,皮肤雪白,手臂上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吴屿拨开旁边低垂的柳枝,示意她可以往边上一块大石上坐着休息会。
她却摆手拒绝了,只站定歇会儿。
“年龄梗,伦理梗,还有什么雷区是我没踩的?可以适当提示一下。”吴屿笑着问她。
她骄傲地一仰下巴:“你以为,只有你的建议值钱?”
吴屿笑着看她:“刚有人告诉我,应该热情而开放地给别人提供建议。”
向真则摇摇头:“那不好意思,刚刚也有人提醒我,开口要慎重,别随便说话,免得自己的建议过多地干预了别人。”
他们对视,都不约而同笑了,惊起一只芭蕉下的鸟儿。它展翅冲出林间,振起一小片枝头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