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BigHit厂牌及旗下所有艺人、练习生、核心制作团队的完整经纪约、音乐版权，全部无条件转入新成立的控股公司。你个人，以及你指定的核心团队，与控股公司签订长期、排他性的雇佣合约。期限…十年起步。”
方时赫瞳孔猛缩！这是要把BigHit彻底融入对方的体系！连人带蛋，一锅端！
“第二，”姜允书放下手，身体前倾，目光如同两盏探照灯，直射方时赫的灵魂深处，“我要你绝对的忠诚和…信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方PD，我欣赏你的才华和执念。但在我打造的王国里，只能有一个声音。我的声音。在音乐创作上，我给你最大的自由和资源支持。但在公司战略、艺人发展路径、重大决策上…我说了算。你可以建议，可以争辩，但最终，必须执行。”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强调：“绝对的信任。把你的梦想，把你守护的那些‘孩子们’的未来，完全交托给我来规划和判断。哪怕在你看来，我的决策是错的、是疯狂的。能做到吗？”
绝对的掌控权！绝对的信任！
这两个条件，如同两座大山，轰然压在方时赫的心头！第一条是商业上的彻底绑定，第二条，则是灵魂上的臣服！要他放弃对“孩子们”未来的主导权，完全交给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背景深不可测的财阀千金？！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脏污的玻璃窗，在方时赫痛苦挣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助理屏住了呼吸。姜允书则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如同倒计时般的轻响。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制作人最后的抉择。
方时赫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内心如同被撕裂。一边是BigHit和孩子们立刻就能获得的、梦寐以求的生存保障和发展空间；另一边，是他作为制作人、作为“守护者”的尊严和掌控欲。将孩子们完全交出去？交给一个未知的财阀？他不敢赌！可眼前的绝境，又让他别无选择！拒绝，意味着BigHit彻底死亡，意味着那些在地下室啃着泡面、眼神里还有光的孩子们，梦想彻底破碎！
“孩子们…他们…”方时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音乐…”
“我知道。”姜允书打断他，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所以我说，在创作上，我给你最大的自由。我要的是他们独一无二的灵魂和表达，而不是流水线上的复制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时赫，“但如何让这份灵魂被世界看见？如何让他们的表达产生最大的价值？如何保护他们在攀登巅峰的路上不被荆棘撕碎？这些…是我的领域。方PD，你擅长孵化梦想，而我…”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俯瞰全局的自信和力量：“…擅长让梦想，成为现实。并且，是光芒万丈、无人能及的现实。”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方时赫的心上！
让梦想…成为无人能及的现实？
他看着姜允书那双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财阀子弟常见的傲慢或轻浮，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想起了姜允书接手Pledis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清洗，不是压榨，而是立刻清偿债务、发放拖欠、大幅提高待遇、改善环境！她给了那些濒临崩溃的孩子们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她不是那种只会榨取价值的吸血鬼！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赌一次？用他方时赫的尊严和掌控欲，赌一个让孩子们的梦想真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可能？
巨大的挣扎在他脸上变换。最终，所有的痛苦、不甘、疑虑，都化作了眼底深处一抹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火焰！
他站起身，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摇晃。然后，他对着姜允书，这个年轻得可以做他女儿的女孩，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姜社长！”他再抬起头时，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沉重，“方时赫…以及BigHit…拜托您了！请…请让孩子们的梦想，成为现实吧！”
这一躬，代表着一个制作人最后的骄傲和尊严，彻底低下了头。也代表着，未来那颗注定震惊世界的“龙蛋”，正式落入了姜允书的手中。
姜允书看着眼前这个弯下腰的男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她的眼底深处，一丝满意的光芒一闪而逝。她站起身，没有去扶方时赫，只是淡淡地说：
“起来吧，方PD。以后，叫我姜理事就好。”她用的是控股公司理事的职位称呼，而非私人化的“小姐”。“具体的合约和后续安排，朴律师和尹会计师会和你对接。”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明天，我会派人来接收BigHit的所有资料和练习生名单。新的地方，三天内准备好。还有…”
她微微侧过头，光线勾勒出她精致却冰冷的侧脸轮廓。
“…准备好见见你未来的‘同事’们吧。Pledis那几个小子，精力旺盛得很。另外，”她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深意的弧度，“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尽快筛选出你手里那几个男孩的核心特质报告。我对他们…很有兴趣。就当是，送给我这位新上任的首席内容官的…一份入职小礼物。”
说完，她推开门，带着宋助理，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方时赫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直起身。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这间依旧冰冷破败、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生机的办公室，脸上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解脱？沉重？茫然？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绝处逢生的狂喜？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BigHit的命运，他方时赫的命运，还有那群在地下室啃泡面的孩子们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航道。前方是深渊还是星辰大海？掌控船舵的人，已经变成了那个叫姜允书的年轻女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那辆缓缓驶离的黑色宾利慕尚，如同一个融入夜色的幽灵。
“礼物…”方时赫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狂跳的心脏。那位年轻的姜理事，她想要的“礼物”，恐怕远不止一份练习生报告那么简单。她想要的，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