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楚咬了咬唇,依依不舍地把长鞭奉上。他顺手将长鞭搁在书案上,道:“既然来了,那便陪本王用午膳吧。”
她心底一慌,压根不想与他用席!只想一心逃离这书房,甚至是这王府!
“回王爷,妾已用过午膳,就不妨碍王爷了。”宋楚楚垂眉温婉道。
竟敢撒谎。湘阳王瞥了她一眼,语带不容置喙:“既然不用膳,那就替本王磨墨。”不指望永宁侯教过她琴棋书画,磨墨总会吧?
宋楚楚虽不情愿,只得应道:“是,王爷。”
她依言上前,轻步坐至书案一侧。
书案上端正摆着砚台与墨条,她指尖微颤,却仍小心地拾起墨条,沾水缓缓研磨。
她曾随爹爹于边关居住,小时候爹爹也曾教她磨墨。
细碎的墨香在沉香气息中一点点蔓延,她的手势虽略显生疏,但至少,墨……能用即可。
她悄悄看了湘阳王一眼,见他全神贯注的阅读卷宗,并未把注意力放于自己身上,心头方稍一松。
终于,一团墨色浓稠如漆,她放下墨条,垂首低声道:“王爷,墨已磨好。”
“嗯。”湘阳王应道。片刻,又随意问道:“听闻永宁侯素来疼你,何以会把你匆匆送入王府为妾?”
宋楚楚心头一凛,指尖一滑,几乎推翻砚台。脑中蓦地浮现杏儿那句“王爷最恨歹毒之人”,额角已沁出细汗。
又见湘阳王双眼始终未离卷宗,便含糊应道:“约一月前,妾的嫡妹在府中险遭歹人行凶。妾……妾虽粗通武艺,却护妹不周,幸得府中暗卫及时制伏歹人。主母迁怒于妾,爹爹也无可奈何,便……将妾送入王府。”
语毕,她心中一沉,屏息静待对方反应。
湘阳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哦,那侯府夫人倒真是不讲理了。”随又道:“即已入府,明日起李嬷嬷会教你府中规矩。针线女红,琴棋书画,自己挑两样来学,会有人教你。”
见湘阳王没再追问,宋楚楚暗暗松了口气。“是,王爷。”
果然,翌日辰时初刻,李嬷嬷已在偏房外候着。
“宋娘子请起。王爷有命,让奴婢从今日起教导娘子府中规矩。”
李嬷嬷神色不苟言笑,从礼仪行止,语言分寸,妆容规矩,王府禁忌,竟讲了一炷香的功夫,站的宋楚楚两腿发麻。
讲解完毕后便让宋楚楚开始练习。
跪安,福身,如何跪,何时跪,站位,坐卧,哪里都能找出错处来。
“娘子行止当从容婉约,非军中行伍,您这一脚三尺的架势,是要去沙场杀敌么?”李嬷嬷敛眉道。
宋楚楚翻了一白眼,面上满是不耐。
便是走这几步路,反反复复已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始终身上鞭痕未愈,她的肩胛开始隐隐作痛,汗湿衣背。
“我又不是入宫选秀,这般婉约作态有什么用?”
“宋娘子,”眉头一拧,声色俱厉:“王府与永宁侯府不同,妾室的行止须得规矩有度——”
“凭你也敢妄议侯府!”宋楚楚声音拔高,大步冲至李嬷嬷身前,手掌一振,几乎便要动手。
忽地,脑中闪过湘阳王那夜的冷语——“记住你今夜的模样,以后莫要再犯。”
她手一顿,只将倔强不甘的俏脸别开,又红了眼眶,声音微颤:“你们湘阳王府就没一个好人”。
李嬷嬷一怔,脸色沉道:“宋娘子请谨言慎行,否则只会自招麻烦。”旋即又叹了一口气,“既然娘子尚有伤在身,今天便到此为止。杏儿,照顾好你的小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