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突然停住,一道破风声突然响起,燕除月被人往后一拉,紧接着刀剑的碰撞声接连响起。
“不许摘下。”
祝雎只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她身边,哀嚎声瞬间弥漫。
他前脚刚走,燕除月直接放出神识。
河水都被染红了,人海战术将祝雎围住,想置他于死地,一时望去,只能看见穿梭的死士,和闪着冷光的刀剑。
祝雎混在其中,红衣格外明显,一时竟然分不清是衣服本来的颜色,还是血液泡透了。
她站得远,越过人海,她遥遥望见了一个一卓雍容华丽,有人撑着华盖的女子,她身旁的人虽然长的冷俊,身上却有一股死灰之气,犹如死人。
是之前祝雎一剑捅死的那人。
祝雎很快荡平全场,他回头看了一眼燕除月的方向,见她没有取下蒙眼的步,才弯起嘴角朝长公主走去。
一步一脚印,长公主身体已大好,她目光赞许:“我儿天生神力,放在战场,自当勇冠三军。”
“只是,何故杀我暗卫统领?”
琵琶鬼润了润嗓子,絮絮叨叨,“燕仙子,您也觉得诧异吧?在四域长公主那里,暗卫不像暗卫,儿子不像儿子,啧……为了暗卫竟然还要杀儿子!”
燕除月一直打量着她,长公主侧头便与她对上,谁也不逞多让,长公主又让暗卫十三去请燕除月过去。
燕除月原先还在疑惑,哪个躯体能承载祝雎的降世,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长公主严格意义来说已经不属于人了,祖上一直在与四海结亲,多多少少有半仙,甚至地仙的意味,也属于一方神官的范畴。
长公主这样,还妄想登仙?
祝雎打算像切瓜一样的把这一帮人处理了,但是长公主竟然不怕死地替他理了理衣领,一副慈母的样子,整理衣冠之际,她轻声说了几句话,祝雎放了她一马。
*
江边小亭。
一炉香静静地燃着,袅袅的烟萦绕不散。
长公主与祝雎相对而坐,叙旧了好一会儿,燕除月才被人领着往这儿来。
祝雎对她一番忆往昔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厌烦,“那还是谢谢你了,原来对宿不秋又爱又杀,是为了…我好。”
他曾见山崩地裂间,一妇人护住幼子,放弃生存的机会一起走向死亡,走时悲泣又毅然。
他不理解,也是不认同的,总认为母与子是寄生关系一种枷锁,应是母要子死,子要母亡才最合他心意。
现在长公主的话,倒也符合他猜想,他对她另眼相看几分。
长公主以为他在不阴不阳的说话,她也不恼,看着燕除月远远走来,她含着得体的笑容,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祝雎,开门见山。
“仙儿,为娘这儿有一东西,名两情咒,配以九日春,可让人欲罢不能。”
她的样貌很年轻,如十五六的少女一般,只是她的妆容要配着她的身份,会格外老成,一声“为娘”,任谁也会认为她是祝雎的继母,哪里会想到亲娘?
长公主这样,倒像是在补全缺失十几年的母爱,一脸情真意切,看样子句句为他着想:“徐月仙子,娘也是真心喜欢,吃下九日春,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孩子了,再去见见陛下,本宫会尽快为你们筹备……大婚。”
孩子?
祝雎的蹙紧了眉,整张脸冷得更吓人,他的手本来自然搭在腿上,听见长公主的一番话,手不由自主地挪在小腹上。
“两情咒便是辅助共赴巫山的,使用法子就在储物袋子里,只是……万不能对徐月言说。”长公主见燕除月姗姗来迟默默结束了这个话题,对旁边的女侍使了个眼神。
燕除月一进来便觉得氛围不对,长公主亲热地拉着手让她坐下,她端着手中的热茶觉得有些烫手。
长公主逮着就开始夸,从样貌到身形,从家世到天赋,无一不被夸出花来,若换作旁人,早就被她的糖衣炮弹轰得体无完肤。
燕除月神识扫了祝雎一眼,见他像是不能接受一样,自己在旁边盯着她发愣,也不知道长公主对他说了些什么。
“茶凉了,快些吃茶润润喉吧。”长公主神色自然地笑说:“瞧瞧他们,就分开一小会儿再遇见目光都恨不得黏了上去!”
燕除月放下茶盏,指了指眼睛,“殿下说笑了,您看我这眼睛都瞎了,哪里还有目光呢。”
坐了没一会儿,燕除月觉得闷得荒,借口有事,便拉着祝雎告辞了。
长公主掌权多年,城府极深,刚刚还能眼睁睁看着指使暗卫杀祝雎,现在又像慈母一样展现无限柔情,可叹位高者动则伏尸啊。
怪,太怪了。
江边小亭,长公主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桌上的储物袋子却是没了,她笑容渐深,她拿起燕除月不曾喝过的茶水浇熄了香炉,“真是警惕,还望吾儿不要让本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