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裴长砚嗤笑,重重地咬着这两个字眼,“荒谬。”
江思昭撩眼看他,又想起白日这狗男人欺负他的画面,他打不过只能嘴上发泄:“怀月今年刚二十一岁,年轻是事实,反倒是你,看起来应该几百岁了吧,仙君。”
很好。
裴长砚额角跳动,努力忍耐着骨子里的暴虐,袖口下掌心不断蹂躏羊脂玉玉佩。
寂怀月胸腔滚烫,仿佛有暖流流过,他艰难地将视线从师尊背影移去,对裴长砚拱手行礼,姿态谦卑:“前辈教诲的是。”
“敢问前辈,蔺恒身上的魔族气息可是因为吸食了魔物才会产生?”
裴长砚气息沉了沉,若不是寂怀月是他玄灵山弟子,他此刻早已出手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丢到九霄云外之外,让他此生无法靠近江思昭。
“人族有一道禁术,可以通过夺取比自己法力高强者的法力来增加自身修为,此高强者不论人妖魔。蔺恒本体为妖,之所以变成半妖半魔体应是借用此禁术,吸食多个魔物的魔气所致。”
寂怀月谦逊弯身:“多谢前辈赐教。”
午时,小院阳光清透。今日是农历六月初一,小暑,日头比昨日盛了不少。
院里有棵巨大的柏树,枝叶繁茂,远远望去像是个毛绒绒的绿球。
江思昭坐在树荫下的小板凳,全身热的疲软无力,没骨头似地趴在桌面。红扑扑的脸贴着琉璃瓦,瞬间如同凉水浇在脸上,带来一片清凉。但这种清凉维持不久,琉璃瓦都被他捂热了,他不情不愿地挪动身子,又换一块儿地方趴。
“救命…救命——啊。”
“闭嘴!”
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喊声,江思昭睫毛一抬,耳朵贴着桌面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
声音又消失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啊!”
非常清晰的一句,这下江思昭听清了。
他站起身,分辨出这声音是从墙外传来,随后鬼鬼祟祟地挪到院外。
院外,身着官袍的蔺恒坐在太阳底下,身前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男子身上伤痕累累,皮肉绽开,鞭打的痕迹遍布全身,又添了新伤往外渗血。
江思昭皱了皱眉,看到蔺恒身侧的侍卫上前一把将人踹倒。
“丞相派你来本王的王府?”蔺恒居高临下地凝着人,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男子不断磕头求饶:“小的…小的也不知对方是何人,那人挟持了小的家人,只让小的去摄政王府当侍卫,一年后便让小人与家人团聚。小的…小的自那之后便没有见过那人,没有出卖王爷——啊”
“剜去他的眼睛。”
“啊啊——”
院里回荡着男子的惨叫。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当本王傻?”蔺恒冷道,眼瞳阴森,他摆摆手,身侧的影卫上前,手起刀落砍掉男子的头颅。
血溅了满地,临死前男子的表情异常惊恐,空洞的眼睛瞪到最大,仿佛面前是洪水猛兽。
江思昭:!
这是撞上审讯现场了?!
突然有些理解京城之人为何会称蔺恒为“赛修罗”,这也太吓人了叭……
江思昭没多做停留,小心挪步,转身偷偷离去。
吱呀清脆一声。
脚底踩到枯枝。
江思昭身形僵滞,呼吸不自觉停了一瞬。
“什么人?”
江思昭闭了闭眼,懊恼地拍拍脑门。
要被自己蠢哭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