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晓的是,与此同时,他的沉默被温颂解读成了悲伤。
温颂看得真真切切,先生垂眸不语,眼神晦暗,可不就是悲伤?
看来自身条件越是优秀,在感情里受到挫折的打击就越是强烈,温颂心疼地想。
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捏住周宴之的西装袖口,轻轻晃了晃,“先生。”
周宴之转头望向他。
傍晚昏暗的车厢里,温颂一双小圆眼睛亮得像宝石,说话前还眨一眨。
周宴之想:就这么原谅他了,是不是太没原则?
他反握住了温颂的手,下一秒,就听见温颂说:“先生,很多人都是经历了好几段感情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要不然,等宝宝出生,我们就离——”
温颂话还没说完,周宴之就脸色骤变,松开了他的手。
黄师傅适时踩了刹车,打断他们的对话,清了清嗓子说:“周总,医院到了。”
天知道温颂说这句话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又是强忍着怎样的心碎,先生不领情就罢了,还一言不发难掩怒气地下了车。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是难搞!
他垂头丧气,像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周宴之后面,进了一家私立医院,又在前台招待的指引下进了一间诊疗室。
一个和周宴之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坐在里面,看到他们就起身,笑道:“路上是不是很堵?”
周宴之与他简短寒暄,转身介绍温颂:“这是我爱人,温颂,这是我高中同学,钟亦文钟医生,是信息素内分泌学方面的专家。”
“又给我戴高帽了,”钟亦文笑了笑,倾身与温颂握了手,“年纪好小,看不出来啊周总。”
温颂脸颊发热,不知所措。
周宴之也不啰嗦,“亦文,我爱人的情况提前发给你了,麻烦你现在帮他看一下,有没有适合他的舒缓型抑制剂?”
钟亦文摘下温颂的抑制贴,将专门的检测器贴近温颂的后颈,看了眼数值:“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信息素浓度超正常值将近两倍。”
温颂下意识望向周宴之,周宴之替他回答:“是,快到了。”
钟亦文欲言又止,想到周宴之给他发的消息,顿了片刻说:“尝试一下安耐宁,前两年出的一种妊娠期分级抑制剂,患者反馈蛮好的,加了叶酸载体蛋白和薰衣草成分,既能舒缓不良反应,还能补充营养素,有贴片和吸入式气雾剂两种。”
“好。”周宴之说。
“正常用贴片就行,后颈和肚脐各贴一片,紧急情况比如……alpha信息素溢出引发你的不良反应了,可以使用气雾剂。”
温颂点了点头。
护士带温颂去拿药,周宴之被钟亦文留在诊疗室里。
钟亦文摩挲了两下鼠标,没忍住开了腔:“其实我还是建议你们完全标记。”
温颂在车上说的话犹在耳边,周宴之自嘲地笑了笑,“先这样吧。”
和钟亦文道了别,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温颂也拎着小袋子走过来。
他低着头往前走,正在研究气雾剂的封闭式雾化口,看到周宴之,他在原地停了须臾,很快又主动走上来打破僵局。
见周宴之面色平淡,他欲言又止,把气雾剂盖在自己的脸上,凑到周宴之眼前,讨好地鼓了鼓嘴巴:“先生,好像在吸氧哇。”
他一笑,眉眼弯弯,很可爱。
像一只犯了错努力卖乖的小狗。
周宴之第二次想:就这么原谅他了,是不是太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