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了,他该离开了,陆平威走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回头,“周哥,我有句话提醒你。”
周道森回眸看他。
陆平威往卧室看了一眼:“不管是什么原因,是他先放弃了你。”
言尽于此,许多话不必挑得太明白,简而言之,陆平威不相信虞贞没有私心。
周道森凝视着陆平威,那双眼睛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电话通了,他回过头,好似根本没把所谓过来人的提醒放在眼里。
陆平威退出房门,不再逗留,他言尽于此,周道森有一套自己的认知,他不用说太多。
客厅里只剩下周道森一个人。
他坐在桌沿,摸了一支香烟点燃,对着泼墨的黑夜,和李佑聊着。支撑他三天来逃离病床的劲头泄了,他被负罪感裹挟,每一口香烟都毫无章法地呛到了自己。
李佑的每一句话,无疑都在给他的疾病添砖加瓦,周道森摸了摸额头,烧的有点厉害,他倒咖啡给自己提神,他从没有感到两个月这么长,三天的时间可以活得那么累。
他和虞贞互相折磨,都有罪。
凌晨四点,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又小片刻地停了。
虞贞睁开眼睛,由着窗户泄进来的一丝光亮而感到身体发冷,他本能去掖被子,这段日子来,他的睡眠总是乱糟糟的,他又在夜半醒来了,但今晚和以往不同,他在周道森的身边了。
他不了解这个房子的构造,在稀里糊涂看到了窗户前的黑影时,他惊颤了一下,抬起身来,记忆一点点钻入脑海里,他想起这里是上海,这里是有周道森的地方。
虞贞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凌晨四点,窗户上挂着细密的雨丝,男人坐在一张沙发上,屋子里没有开灯,只能借月色,可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四周都是暗沉沉的,只有手机偶尔亮起来的一丝光亮。
周道森只穿了一条休闲裤,身影被夜色描出微妙的色情,他上半身一件衣服也没穿,光着膀子坐在那儿,手上不停地拉扯着一根编织绳,和绳子上的宝石,面前是繁琐的文件和档案,掉到了脚边去。
虞贞摸黑从床上下来,他没有找到鞋子,也不懂房间构造,所以也不知灯的方向,他凭借小心来到落地窗前,脚边好像踩到了什么发出沙沙的声响,厚重的办公桌是周道森这两个月以来与他通话的地方。
三天前,周道森说要查他。
现下了解多少,虞贞不能得知,桌子上的文件里是否有他肮脏的过往,他也不知,他只记得一件事,周道森没有接听他的电话,陆平威说,周道森还在恨他。
周道森介意他计划分手的事情,没有哪个恋人会不介意,从他们定下关系开始,周道森投入又努力,为这段露水之缘覆上了不该有的认真和心力,他是感情上的初学者,却比大多数人做的要好得多了,可是虞贞跟他不是一条心,他始终记得他们是两路人,也始终记得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计划分手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是认真的。
周道森凭什么不恼他啊?
虞贞面对认真的周道森有着本能地惶恐,更别说恼火的状态下,激情纠葛的拥抱之后,他们还要面对现实,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在来之前,虞贞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现在也依然作数,他乖乖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待惩处。
周道森在夜色里开口询问:“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八面玲珑的猫儿被抓住了把柄,没得辩解,虞贞望着桌子上的资料,脚底或许还踩着自己的过去。
他沉默不语。
“不要跟我分手了吗?”周道森抬起眼眸,指腹压在宝石的中心,声线低沉,“我就在这里。”
虞贞抿抿唇,无从辩解。
开视频不敢承认的事,当面更不敢。
周道森的磁场很强大,也很可怕,什么都可能听到,导致虞贞心神不安,喉咙在暗处滚动,他不怕惩处,但他怕计划的事情成功,时过境迁,他现在不再期盼着周道森的决绝,他怕周道森也跟他一样放弃了。
“阿贞,我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周道森握住了他的手腕,揽住了他的腰,虞贞双手触上他的肩膀,发现可怕的寒凉,令他心忧。
周道森拥着他的腰,双臂像蟒蛇那样缠住纤细的腰段,虞贞一只腿扣在了沙发椅的中间,手臂触碰到周道森的脸颊,冰火两重天,周道森的耳畔和面庞都烫得可怕。
在虞贞为他的肌肤温度出神忧心的时候,手被抓住,凉冰冰的东西套在了他的手上,周道森握住他的手指,轻轻覆了一个吻,随后用虞贞无法辨别玩笑与否的口吻说:“我们来玩闪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