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有可是,不要举例,”周道森说:“所有来参加野外探险的人,都该知道这不是一项游戏,没有重开的机会,学不会谨慎,那就下辈子再来。”
玛丽猫泪流不止,周道森用手指抚去,虞贞心神俱灭,一双眼睛找不到支撑,空洞无物,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眼角的泪花还在积聚。
“你发烧了,”周道森的手探在他的脑袋,“想快些走出去,就养好自己的身体,队伍减了一员,还有一个行动不能自理的,不要再多一个病患,能不能做到?”
虞贞跪在软垫上,像是忏悔。
他身上没有力气,在雨里站了太久,心神惊惧,原就怕冷的体质,一场大雨就能夺走他的健康。
“躺下休息,晚上我陪你,好吗?”
本该令虞贞兴奋的事,这也因着一整天的遭遇变得木讷了起来。
周道森将他放倒,拿了几件衣服垫在身下,“抬腰。”
虞贞行尸走肉,毫无反应。
周道森托起他的腰,将衣服垫在他的身下,沉声说:“虞贞,不要想了。”
他身上那件夹克衫盖在虞贞身上,夹克衫防风,单人帐篷里已经被衣物和背包堆满,虞贞不得不蜷起手脚取暖。
周道森在他枕边放了一把枪。
虞贞握着自己的手,脑海里还是那个断崖,还是销声匿迹的水底。
“麻醉枪,下着雨不会有野兽过来,但保不齐了,能在周围发现尸体,就说明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拿着保命。”周道森掀开门帘准备出去,又回身看着紧闭双眼的人,他抚上虞贞的耳朵,柔声说:“我不应该带你来这里。”
周道森习惯了危机四伏的野外,但也很久没跟团走了,没再听闻过丧命的消息,今天这一遭谁也没能预料,他完全理解虞贞。
知道虞贞这时候大概是听不下去什么的,周道森掀开门帘,准备出去。
虞贞却忽然拽住他的衣角,睁开眼睛,忧心地问:“你做什么?”
周道森回眸说:“我们拿回来的木材还没安顿好,阮梦琪带回来的果子也要处理。”
虞贞撒开了手。
周道森再次嘱咐:“别想了。”
说完,他看了眼虞贞落在一边的手,钻出帐篷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秦倍撑着一把伞站在雨地里,研究着地上的脚印。
“是什么?”周道森伞也没打,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野猪或狼这类生物。”
“不是熊都好处理。”周道森抬步向水域走去。森林里熊最记仇且难缠,枪打中了只要不致命,都会想办法报复你。
秦倍跟着他去了。
刚来到湖边,周道森鞋也没脱,就准备下水,秦倍皱起眉头:“要干什么?”
周道森丢出两个字:“检查。”
他一头扎进水里,秦倍瞧着周道森游向深处去,前方有断崖,他们刚有一个伙伴在此丧命,团队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尤其是周道森这个领头羊,秦倍担心,可瞧着周道森的水性似乎比潜水大哥还要高出几分,秦倍就没出声劝阻。
他看着周道森在断崖边缘游过一圈,握着伞把的手不自觉加重力道,雨还在下,砸在水面的雨滴渲染着危机四伏的傍晚。
昨天周道森没下水,秦倍以为他不会水,却不知他水性竟能盖过专业级。今天早上潜水大哥点的是虞贞而不是周道森,有时候一些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就是这么令人措手不及。
周道森在水下过了几圈,断崖是无底洞,更是湖泊的血盆大口,周道森没有越过安全界限,确认无误后,游到了岸上。
他浑身湿淋淋地走向另一边,秦倍紧跟着他,看他弯腰把一双鞋提在了手里。
“怎么样?”
周道森拎着鞋子,和秦倍走回营地,掷地有声地宣告着悲剧:“没有生还可能。”
尽管并不想这么确定,却也不得不在亲眼见证水底境况后笃定地说:“死得透透的。”
周道森手里的鞋子沿着路线滴落积水,那是虞贞遗在岸边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