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再照顾我了吗?”
有这样楚楚可怜的;
“太好了,你从河里顺利出来了就好,那天我担心极了,要不是狮子在后面追,我恨不得下车和你一起走。”
有这样惺惺作态的;
“小时候答应我的都忘了吗?你说无论天涯海角,会一直守护我的。”
有这样撒娇耍赖的;
“月亮临走前那段日子,是我陪着她的,她和我说过很多以前的事情。电话里不方便和你讲,我们见面说吧。”
有这样利益交换的。
昏暗的灯光下,袁良眉头紧锁,一条条翻看着吴文雄和吴霜的聊天记录。
吴文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旁边不安地低着头:“花对我说,月亮生前的遗物都在她的手上,有月亮的日记、月亮的照片、还有月亮给我写的信。我得和花见面,她才能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我。。。”
听到这里,袁良忍无可忍地怒喊道:“靠,有什么好交的啊!都是遗物了、都是死人了,我们现在要先顾着活人,不是吗?对我来说,这个家已经塌下来一半了,我们不能再去翻找那些残骸,我们应该活着把天撑起来啊。月亮走了、但你还在,我们总是要先顾着活人,对吗?如果你也不在了,你让我怎么办?”
袁良骂着骂着,眼泪已经不可遏止地涌了出来。他高高扬起手臂,准备把吴文雄的这部手机摔得粉碎。
然而吴文雄冲了过来,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
寂静的夜色中,袁良“扑通”一声跪下了。
袁良拽着吴文雄的手腕,近乎哀求地说:“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别去。。。别丢下我,别出事。。。”
空气里夹杂着泪水湿漉漉的潮气,像是饱含着几十年来的委屈和怨念。
袁良想起了曾无数次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信念——只要人还在,他就还有家。袁良再也不能让吴文雄出事,绝对不能。
昏暗的光线下,袁良缓缓抬起头,他充血的眼睛里流动着泪光:
“这个家里,我只有你了。。。”袁良委屈地说。
吴文雄抽了抽鼻子:“可是,我很想她。。。”
夜色中,袁良的眼泪连成珠子,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他的笑容里满是荒唐和无奈。
随后,袁良松开了紧紧抓住吴文雄的手。
他忍痛撕下了还未愈合而粘连着皮肉的纱布,对吴文雄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阻拦你们见面吗?那我就从这场车祸讲起。”
“今日凌晨,北京普降大到暴雨并伴有强风,部分路段积水严重。本市朝阳、顺义、昌平、密云升级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信号,怀柔升级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信号。”
8月初的暴雨是凛冽的:圆明园大水法遗址的石头沟壑像是流淌的泪痕,香山的枫叶距离漫山红遍的季节又近了一步,玉渊潭的蜻蜓应该不再飞舞,钓鱼台的银杏叶也被打落到满地涟漪上。
年复一年的雨季不知疲倦地降临,一代代人在时代浪潮中来了又走。雨水冲刷着岁月的刻痕,见证着人们迎接雨水的洗礼。
8月4日凌晨,在袁良向吴文雄讲述了吴霜的“杀心”后,这两天的吴文雄彻底颓了。
他浑浑噩噩,就像一副没了意识的躯壳。袁良正因为知道这种打击带来的伤害,所以此前一直蓄意隐瞒着他。
下午两点,电视里的新闻记者正在一线采访着因暴雨而受灾的城市基建。
袁良不放心吴文雄,特意来到主卧前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