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兄长对自己的关怀备至,可他心中有他自己的苦衷,他不可能和一位正常女子成婚,害人又害己。
然而此刻被贾敷当面提及,贾敬心中不知所措起来,口中也不禁泛起了苦涩。
贾敷:“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既已经取得了功名,踏入了仕途,也称得上领悟修身之要。然,将来若想要真正的实现治国平天下之志,这齐家一事,必不可少。”
“父亲早已仙逝,有道是长兄如父,你这桩终身大事尚无着落,叫我又岂能安心远行?”
贾敬努力睁着泛着酸意的眼睛,贾敷那番话宛如重锤,敲击着压在他心上的巨石。
贾敷字字恳切,句句真挚,贾敬又怎能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他无力反驳。
他难道要去指责兄长,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是多此一举吗?
兄长对他的担忧和关心宛如藤蔓死死将贾敬缠住,他无力挣脱。
可难道真的要如兄嫂的所愿,去迎娶一个他永远不会爱上的女人做妻子吗?
不,他做不到,这样的做法无疑会毁了两个人,甚至是两个家族。
这两方想法于贾敬心中拉扯,如锋利的锯刀一般,来回磋磨,疼痛难忍。烦闷苦恼,也让贾敬的头跟着胀疼。
贾敬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刺痛如潮水一般,一阵阵涌上,他无力地垂下头,沉默不语。
“嗬嗬嗬……”
一时间,堂内只有贾敬粗喘着气的声音。
史云棠脸上划过担忧,刚要伸出手,却被贾敷一把拦住。
贾敷就这么静静看着贾敬,可他显然心绪没有面上沉稳,史云棠注意到他垂在两侧的手,已经紧紧攥着,青筋暴起。
“哥……”贾敬嘶哑着声音,“我不愿。”
他始终没有抬头,弯下的脖颈和脊背上,仿佛上面压了一座无形的山。
贾敬的话音落下,堂内又是一片寂静。
“你不愿什么?”忽的,贾敷开口了。
“我不愿……”贾敬嘴唇微微蠕动着,声音轻得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然而这几个字刚刚从他嘴里吐出,就被一道凌厉的喝声打断。
“抬起头,看着我!”贾敷怒目圆睁。
贾敬浑身猛地一颤,原本紧紧咬着的牙关因为用力而咬破,刺痛由舌尖传遍全身,口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强忍着痛,艰难地将掺着血的血沫咽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缓慢地抬起头,对上贾敷黑如铜铃般的眼睛,贾敬下意识想要闪躲。
“告诉我,你究竟不愿什么!”贾敷声色俱厉地吼道,他那话语仿佛化作了一道冰冷坚固的铁链,无情地套在了贾敬的脖颈之上。
这道铁链越收越紧,迫使贾敬不得不抬起头来,与贾敷四目相对。
贾敬紧抿着唇,面色苍白如纸,却一言不发。
“怎么?你还不肯说吗?”
贾敷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大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用力到指尖都已微微泛白。
然而,他脸上却是怒极反笑:“好,你不说,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
听到这话,贾敬的瞳孔骤然猛地一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好似已经猜到了贾敷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他看到贾敷的嘴唇张张合合,不断地吐露着一个个字。
可是,贾敬却感觉自己仿佛又什么都听不见了,耳畔只有一片嗡嗡作响的杂音。
可贾敬心里明白,贾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道石破天惊的巨雷,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他头顶上方直直劈落下来。
“你到底是不愿意去和那位方二姑娘相看,还是根本就不愿意跟任何女子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