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芬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她说的是“你，你怎么敢，我要去找我小儿子。”
冯芬毫不在意地说：“你去啊，你最好去了别再回来。哦，我忘了，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逢年过节你小儿子有回来看过你一次吗？人家在城里和岳父丈母娘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呢，哪管得上你。
你一直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人家根本没念你的情，昨天巴巴拿着我的工资送过去，人家连一顿饭都没留你，你何必呢。”
冯芬专往牛石榴心窝子里扎：“什么要不是为了给我带孩子，你早就被小儿子接进城里去了，我呸，编着编着把自己骗到了，天天看不上我们，还不是要靠着我们。老混蛋养出个小白眼狼。”
冯芬的一番话说完，牛石榴彻底不动弹了，如果之前的一顿打只造成了物理创伤，那刚才的话直接把牛石榴给自己编造的谎言戳破了，她现在真的心如死灰。
其实牛石榴之前就明白这些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还给自己藏私房钱，而不是把钱全部贴给小儿子。
只不过，她一直不相信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出息的小儿子会那么对她，更何况，她也没了大儿子。
一深想，她的两个儿子都白养了，前半辈子跟白活了一样，天老爷，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这么命苦。
她深深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了，没有人能比她还哭，她哀嚎出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冯芬看着她一脸绝望的样子，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手抻着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去喝口水补充体力。
大概放声大哭了约莫一个小时后，牛石榴终于精疲力尽，像一滩死泥一样瘫在地上。
冯芬坐在炕边喝水，牛石榴靠在另一边墙角，两人无声的对峙。
良久，头脑慢慢冷静下来的牛石榴明白自己的处境，冯芬戳破了她的幻想，她现在是一个跟着儿媳生活的老太婆。
很不想承认，但她以后的养老只能靠这个儿媳妇或者还没有长大的那个小孙子。
她是个很现实的人，从前喜欢聪明有出息的小儿子，现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制不住之前逆来顺受的大儿媳后，她果断低头。
她拖着没什么力气的身子起身，一步一步挪到冯芬面前，不情愿但认命地说：“我错了芬儿，之前是我想差了，我脑子一直被屎糊住了，才一直贴补卫国家，我以后都不了，我一定好好带孩子，不再打骂你。”
牛石榴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的样子。
卫国，就是冯芬的小叔子。
冯芬半信半疑，但眼下她也真不能直接将人扫地出门，万一因此被抓到小辫子拉去批斗可就不好了。
兰瑚说过，“要把权利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她一直记得。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把她按下去，让她以后别再瞎蹦跶，打搅她们母子三人的生活。
她面上不露出任何表情，道：“以后，家里我说了算。我就是当家的，我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吃里扒外。”
“是，是，是。”牛石榴弯腰点头。
“还有，你再敢打骂或者饿着我儿子女儿，我一定把你赶出去。”冯芬面露狠色。
又想起什么，她补充道：“尤其是李子，她和狗蛋要一样对待，我女儿儿子都一样珍贵。”
冯芬想了一会儿，将能想到的要求一一提出来。
牛石榴不停点头，现在不管冯芬说什么她都答应。
等冯芬不再说话后，她才说：“你说什么我听就是，但你可一定要给我养老啊。”
“你放心，家里按我的意思来，就都能安稳过日子。”冯芬死死盯着老太婆，威胁道：“你记住，愿意给你养老的现在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