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瑚心中一紧，只得绕到另一边，冲着陈大龙挽回道：“陈师傅，您再想想。”
在院子中一直埋头扫地，实则悄悄探听两人对话的中年女子也在这时停下手中动作，急乎乎开口：“爸！”
陈大龙身子明显一僵，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没等两秒又开始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不是这么回事。”陈大龙用力拉紧绳子后哼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挣扎，沉声问：“你刚才说你要拿什么酿酱油？”
“豆渣啊。”兰瑚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不就是胡闹嘛。”听闻兰瑚的回答后，手中的扫帚被陈大龙忽地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兰瑚直起腰退后两步。
许是生活贫苦，日子过得并不顺心的缘故，陈大龙看起来更显苍老，他眼睛瞪得圆圆的，额头上的皱纹因为气愤更是拧成一团。
“酿酱油就该用大豆来酿，这样酿出的酱油才品质高，有营养价值，口感最为上乘。如果换成豆渣，那效果可就差远了，简直是毁了酱油的价值……”
老爷子义愤填膺地控诉用豆腐渣制作酱油的有多少不好之处。
“那您要知道后世甚至有用化学调味料直接勾兑酱油的厂家岂不是能气得直接跳起来，然后骂个狗血喷头。”
当然，这话兰瑚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眼下她还是得争取将陈大龙请到工厂当大师傅。
“话虽是这么个话，但是如果用大豆酿酱油那少说也得需要半年的时间，这期间工厂可赚不到一分钱，工厂很难维持啊。”
兰瑚尽力解释：“咱们现在用豆渣酿，品质上是会差一点，但也不至于是毫无营养价值。最主要的是，咱们厂每天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豆渣摆在那里，一点不用担心原材料的问题。”
兰瑚尽力地说着豆腐渣制作酱油也是有好处的，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陈大龙依然不搭腔，手上的速度明显加快，像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满与坚决。
默默围观的中年妇女也帮着兰瑚说话，附和道：“小兰厂长说得有道理，那酱油不就是用来调味的嘛，吃个味道而已……”
“你怎么这么多话，这个地扫了多久了还没扫完吗？扫完了就回屋去。”
陈大龙抬头，冲着妇女大声吼去，将妇女后面的说话声盖过去。
妇女听见陈大龙的呵斥声也别过脸不再多言，拿起扫帚气哼哼地往屋内走去，边走边小声嘟囔：“这多好的机会，家里日子也不好过，一点不为你儿子和孙子考虑……”
说话声虽然不大，但现在院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所以这几句埋怨话被两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兰瑚面上并无表露半分，但内心清楚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点。
倒是陈大龙显然有点挂不住脸，咳嗽两声缓解尴尬赶人道：“家里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吧。”
他挥手赶人，然后自己端起板凳准备回屋。
“陈师傅，您难道不想把学到的手艺的传下去吗？”兰瑚突然出声。
这句话让陈大龙佝偻的身子一顿，脚步停在原地。
兰瑚走近两步，说出的话语直戳向陈大龙的心底，“您十多岁就去学手艺，也曾经靠着这门手艺让家里人过上了好日子，虽然后来事与愿违出现了些波折，但现在同样又有一个机会，可以改善您家里的处境，还能再捡起手艺发挥用处，您真的不愿意吗？”
她声音缓下来：“我知道您有您对酿酱油的坚持，但我办厂也有很多需要考虑的问题。除了用豆腐渣做原料之外，其他酿造过程中的一切我都不会过多的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