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抬起眼皮，不动声色道：“兰厂长就直接报出批发价吧。”
从表情上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的兰瑚暗骂一声：“老狐狸。”
机械厂是她们长期合作的对象，不能伤了合作感情，价格报得自然是不能太过离谱，得是个听起来还算实诚的价格。
兰瑚默了默，然后坚定地说：“批发价1。6。”
“兰厂长再让让吧。”王主任还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缓缓开口。
兰瑚当即脸皱出一副苦相，仿佛亏大了的神情，她说：“能让我肯定让了，实在是不能让啊。我们这一包六斤的东西，这个价位已经很是优惠了。用料都是实打实的优质黄豆，再加上人工费、调料费、包装费，真不能再降了，否则就赔了啊。”
“我按市价算了一遍，好像，兰厂长不亏呢。”
王主任开口就将兰瑚酝酿出的情绪堵回去了一半。
不愧是干采购的，价格摸的透透的。
兰瑚干巴巴争取一下：“王主任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的一些制作工艺里当然是有看不见的消耗的。”
王主任沉默，眼睛直直看向兰瑚，眸子中透露出三个大字“他、不、信！”
两人就这样干坐几分钟。
最终，兰瑚打破了沉寂：“工人们辛辛苦苦一年，就盼着过年呢，所以发福利嘛，就得贴心又实惠。我们这大礼包可不就满足这两个要求吗？谁家不买点豆腐、豆干炒炒菜，炖点汤啥的。
甚至，还不止这两个要求，您看这一包，放在桌上它就是个体体面面，提出去送礼也是好看的呀。这么完美的大礼包您能舍不得给工人们安排上？唉……”
兰瑚长叹一声，仿佛是在为那些工人鸣不平。
“我倒是想安排，可兰厂长能不能给个真正的诚信价？”
两人都直戳对方最关心的地方，眼神一对上，像是接收到某种讯号一样，皆调整坐姿。
随后，开启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价格拉扯。
……
费了一阵口舌功夫后，两人终于满意了双方的条件。
最后兰瑚同意将价格降到1。4一包，按照之前约定好的95折就是1。33一包。
不过机械厂得搭给她50张工业券。工业券在黑市一张一块钱，算起来，她也不算多亏，有得赚。
她给别的厂推销过年福利的时候当然也不能忘了自家厂的工人们。
农村吃不太缺，票是各种都缺，尤其是工业券。机械厂就不同了，作为县里数一数二的工厂，工业券虽然也紧俏，但不差这点。
这单顺利拿下后，兰瑚更是信心爆棚。
在第二天取到江北大队送来的一部分网兜后兰瑚就开始广撒网，将销售部的所有人派出去，提着样品去各大工厂里拉订单。
两天下来，竟是一单都没成功。
兰瑚和销售部的每位员工聚在一起，她面容凝固，沉声问：“都各自是什么情况？”
“连人家工厂门都进不去，人家稍微听两句来意就直接拒绝了。”
“我也是这样，刚说了两句就被送客了。”
“谁不是呢。”
叹气声四起。
“印刷厂和酿酒厂也是这种情况吗？”兰瑚继续问。
这两个厂也是长期在自家厂订购豆制品的。
“印刷厂说需要考虑考虑。”
“不行，酿酒厂婉言拒绝了。”
又是一阵叹息声，这两天四处碰壁，大家的工作动力已是消耗殆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全县这么多厂，居然再没有一份订单，兰瑚不禁拧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