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地,被弹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红印。
源赖光盯了那片红痕片刻,收回视线的同时说道:“以后保养记得回刀里去。”
“为什么?”髭切不解。
“没有为什么。”源赖光的语气是鲜少的强硬,髭切稀奇地看了他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源赖光的动作就快了很多,那丝丝融融的暖意如同泡沫,转瞬间就消散殆尽,让髭切还遗憾了好一会儿。童子切安纲依旧与那些甲胄放得更近,至于“髭切”,还是要放回刀架上。
髭切看着源赖光拿着他的本体走向刀架,却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下一秒,在得出结论之前,他看到正要将太刀置于刀架的男人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跌倒,却又拼尽全力支撑着桌子想要站起。
巨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那身影摇摇欲坠,脸上的表情也闪过隐忍。
“家主大人!?”髭切瞳孔一缩,连忙朝他跑去。
源赖光还是支撑不住,在髭切到来前就倚着桌子滑落下去,额头沁了一层湿汗,眉宇间拧出痛苦的痕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髭切试图把人搀扶起来,可纵使他力气足够,过小的身形也没法帮上什么忙。
“……”源赖光喘了几口粗气,摆手示意,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旧疾而已……”
慌乱只是一瞬,髭切已然冷静下来,“我去叫人。”
待源赖光喝下药,被叫来的几名仆从又要分头去向夫人们禀报,此时源赖光精神已经好了一些,叫住其中一人:“傍晚让赖亲过来一趟。”
髭切跪坐在他身侧,抬眸看着眼前疲态尽显的男人。
似乎明白了他眼中的询问之意,源赖光勾了勾唇角,眺向不远处的目光已经沉浸在回忆里,“当初退治酒吞童子,虽是成功砍下了他的头,但身为鬼王,又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鬼气也好,诅咒也罢,我一介凡人肉身,能得此荣光,也算是值得了。”
说着,源赖光又将目光落向远处桌子下,从手中翻落的太刀依旧静寂地躺在那里,无人顾及,“真是抱歉,把你丢下了。”
髭切只回头看了一眼,对源赖光道:“家主大人不用对我道歉。”
“刀嘛,就是为了使用的。”
“哦?”源赖光的眼底头一次有了柔和的笑意,“你倒是想得很开。”
“一般般吧,”髭切笑了笑,视线不由得落在对方鬓间不易发现的几缕银白上,“倒是家主大人,没有听我的劝说好好休息,这下看到后果了吧?”
“哈哈……那真是我的错了。”源赖光低声笑道,又被这笑引得咳嗽几下。
疾病来势汹汹,不多时男人就发起高热昏睡过去,微弱的气息真让人担心会不会不好……髭切在人群鱼贯而入时便回到了本体,偌大的屋内充满药香与人们的低语,或担忧或顾虑的视线穿梭深帐。
等到源赖光状态平稳,清醒过来,天色已经渐晚了。
一碗苦药又被端了上来。
“长兄!”一道响亮的呼喊,人未至声已先到,紧接着,一道挺拔英武的身影踏入屋来。
“是赖信公子来了。”一名仆从低声禀报。
端着药碗的源赖光眉头一挑,看向来人,“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来人露出一个笑,盯着源赖光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看来长兄好了不少,那我就放心多了。”
年轻人的眉眼与源赖光有几分相像,结合仆从的称呼,如果髭切没有猜错,这便是源赖光同父异母的三弟,源赖信。
年岁正好的青年浑身上下写满意气风发,明亮锐利的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朝气与熊熊燃烧的野心,那双手亦是用剑的手,灵力更是屋中最为耀眼夺目之人。
源赖信……
髭切目光追寻着对方,有一瞬发觉命运真切地落到了自己面前。
“我记得我是让赖亲过来一趟。”源赖光继续说着。
“二哥他多忙啊,我来不一样?”源赖信夺过药碗搅了搅热气,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还是说长兄只想见二哥不想见我?”
看得出源赖光对源赖信的贫嘴很是头疼,他凉飕飕地看了源赖信一眼,青年立马老实不动,恭敬地将药碗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