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害怕吗?”孔睿紧张兮兮地问,听到沈祝山讲这样生死一线的事迹,简直比沈祝山本人还要恐慌。
“害怕?”沈祝山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这辈子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是最无畏最勇敢的人,“当然不。”他看着孔睿,这个家里他这段时间最忠实的小听众,不自谦地自夸起来:“真不是我说,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做到我这样,你明白吗?”
孔睿还不是很明白。
“说起来,我从前的时候,还以为骨髓移植是要把骨头打开,然后把别人的骨髓放进去呢……”沈祝山又兴致上来,开始讲述他此前的种种光辉历史了,他说道:“不过,从很久之前,我就是这样。”
“那时候我的小弟们,在台球厅被一群小混混堵了,我去救他们,这没办法,老大就是这样,我得照顾他们,让他们不受欺负,后来我们两群人打起来,敌众我寡,你哥也冲了上去,结果我们都没想到,他竟然拿了一把刀!”
沈祝山语气情不自禁地激烈起来:“你知道有多惊险吗?对面那个混混头,差点儿命丧黄泉,还好我眼疾手快!”
沈祝山突地一伸手,手心张开,又瞬间握紧,对孔睿展示道:“我就这样一出手。”
“不仅救了一条生命,还拯救了你哥的一生。”
孔睿吃惊不已,因为在他看来,沈祝山身体虽然是比他高大了一些,但是总的来说并不强壮,从来到这里之后,甚至比六七岁的孔睿生病发烧的次数还要多,看起来很虚弱,并不是很能武善战的类型。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沈祝山敏锐地捕捉到了,孔睿脸上怀疑的信号,“这是事实,你不信可以找你哥佐证,让他说是不是真的!”
孔睿小心翼翼地抬起来眼皮,瞥过另一台桌上坐着的孔洵,怎么看他哥也是那种会配合沈祝山一切的人。
果然下一秒,孔洵就在那边点了点头说:“这是真的。”
沈祝山一瞬间胸膛挺得像是气打的一样了,他一撸袖子,露出来自己细细一条胳膊。
因为这半年里除去去医院检查,沈祝山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个人捂成了除孔洵之外的,全家第二白,这会儿坐在天使吊灯下皮肤被照亮,更是显得白的发光,他犹不自知地对孔睿继续展示,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臂膀,“看见了吗,这都是肌肉。”
孔洵望了过去,看到沈祝山上臂上,肱二头肌小小一团,如果不是十分用力可能很快消失不见。
孔悦坐在他的对面,喝一盅杨老师新鲜泡的茶。
“这孩子可怜。”孔悦看着沈祝山,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又望着孔洵说道:“听你说,你和阿箐在溪县的时候,那孩子照顾你不少,以为是个沉稳性子,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贪玩。”
可怜?孔洵听孔悦用这样的词形容沈祝山,据他所知,孔悦已经用“这孩子可怜”的句式形容过自己,孔睿,以及孔浈,由此可见在孔悦眼里,但凡是孩子,那必定是可怜的。
而贪玩,沈祝山就不得不认同了,孔洵也不知道沈祝山到底是被关在家里关疯了,智商退化了还是怎么了,搞不清楚沈祝山怎么就这么跟孔睿这个七岁的孩子志同道合了起来,一天到晚哪里来得这么多的共同语言呢?
一周前,孔睿刚放暑假的第二天,两人还闹过一次绝交。
事情的起因是,身体恢复了大部分机能的沈祝山,凭借自己残存的汽车维修手艺,对孔睿的遥控飞机进行了一个大改造,把螺旋桨改得更大,另外又装上了一圈火箭炮,这样飞机不仅可以更快速地起飞,还能转着圈发射塑料小子弹,飞起来的穿越后庭院的树林时,可以把那些昂贵的百年古树的树叶打得啪啪响,叶子一片片往下掉。
沈祝山成就感非常的和孔睿展示的时候,孔睿却露出来一副很扭捏的表情,哼哼唧唧跟沈祝山表示说,这样树叶会痛,请不要这样,之类的话。
沈祝山大概算是见识到了比孔洵还要扫兴的人,气得三天没理孔睿。
可是孔洵都没来得及庆幸几天,到第四天的时候,两人又不知怎么和好了。
“是,是有些贪玩。”孔洵看着孔悦,看到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眼角已经浮现出来几条遮盖不住的细纹。
从一年前因为一些琐事差点儿撕破脸,随着丰杉集团税务被查,财务造假一系列的事情被披露出来之后,孔悦又重新变得慈祥。
孔洵知道,她总是这样这样,之前那些听她话的堂兄弟们,她觉得不够有主意,真的野心勃勃的又觉得太有主意。
她总是要敲打,要权衡,要你来我往争上一争,太激进时要敲打,太心灰意冷的时候,又要鼓励起来。
孔洵已经深悟孔悦脾性,于是尽孝的方式也开始进化得非同一般。
“对了,说起来,你有带他去还愿吗?”
孔洵仿佛听不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