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吃炒菜,我没有说要出来吃。”孔洵人已经跟着沈祝山走出来三分钟了,还在问。
沈祝山脚踩在雪地里,一踩一“咯吱”,他总不能说这两天在孔洵家里吃他家阿姨做的餐,嘴里已经舌头有点儿尝不出来味道了,可能需要一些正宗毛血旺,爆炒尖椒肉丝之类的激活一下。
“因为我说要出来吃。”沈祝山这会儿拿出来很大哥的嘴脸。
今天虽然地上有积雪,好在没有再下雪,他们步行到一个拐角,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擦过他们,喷了他们俩人一身车尾气。
“太……煞笔了!”孔洵脸都皱了起来,他脑海里想起来这个和沈祝山学会的脏话,说了出来。
之前的时候不理解,这时候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一部分的孔洵日渐觉得这个词好用极了,他曾在脑海里用这个词形容过,他遇见到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沈祝山被喷了一脸灰,一抹脸,原本也要跟着开骂,却看见扬长而去的摩托是一辆改装的哈雷。
骑摩托车的那人穿着件皮夹克,带着头盔,一拧车把加油门,他屁股下面的摩托车就发出一声悦耳的轰鸣,而后窜出了几十米了。
“太……酷炫了。”沈祝山听见这道发动机的声音,神情兴奋地指着远去的摩托车背影,跟孔洵说:“就这摩托,以后我长大了,挣到钱一定会给自己买一辆。”
孔洵在和沈祝山的相处里听到过太多他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比如带暖气的大房子,站成一排见到他会鞠躬问好的小弟,法拉利跑车,会做正宗川菜的米其林大厨……当然现在又有了还哈雷摩托。
据沈祝山自己所说,这些都会在沈祝山长大之后实现。
孔洵对沈祝山这样,不到生日,却天天许愿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两人走到这家小菜馆前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里面人已经很多,可见这家味道确实不错。
沈祝山和孔洵等了十来分钟,才轮到一桌,挤过人群,到那个窄窄的空桌前。
孔洵却站着不动。
已经落座长出一口气的沈祝山正拿起来菜单,余光瞥了杵在那里的孔洵一眼,沈祝山问:“怎么?”
孔洵低头了看一眼,“我的板凳上很脏。”
沈祝山看他又开始犯毛病了,哼了一声:“那你站着吃吧。”
孔洵往外头看了一眼,又有客人掀开塑料门帘进来了,门口乌泱泱一群人,混杂着饭菜的油烟气,他觉得不适极了,他说:“我们走吧。”
沈祝山已经把点好的菜单给服务员了,开始在那里涮杯子,要是刚才没排上队孔洵说走他还能接受,这会儿他都落座了,孔洵说要走,那沈祝山不是白等了。
孔洵以为是环境太嘈杂,沈祝山没有听见他说话,于是绕到了沈祝山身边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沈祝山站起来了,走到孔洵的座位上,“这哪脏了?”
他把外套脱掉,叠了叠给孔洵做了一个屁股垫放下了,有点儿气闷地说道:“行了吗!少爷!”
孔洵看了沈祝山的外套一眼,又看了看他。
沈祝山瞥开了脸:“反正回去这件也要洗了。”
可能是坐在沈祝山的外套上孔洵来说是可以接受一些,也可能是孔洵认识到沈祝山对美食的执念之深,总之,孔洵终于纡尊降贵地坐下了。
两人点了四个菜,两个辣的,两个不辣,沈祝山吃得辣地一身汗,看见给孔洵要的菜,孔洵都没有碰几下,拿筷子的姿势也很变扭,像不想碰到筷子又要使用筷子的难受。
吃完饭,两人回到家里。
沈祝山把两人沾了油烟气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然后去浴室里洗澡,出来时身上穿着短裤和短袖。他这些年一直这样,冬天穿夏天的棉短衫当睡衣,夏天的时候不穿睡衣。
洗完澡出来,沈祝山路过孔洵卧室门口,轻轻拧开门。
他看到孔洵趴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
孔洵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赶紧把手里的笔记本收到了抽屉里。
“写的什么,神神秘秘的。”沈祝山走进来,上下打量孔洵,勾出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不会是日记吧”
其实这是孔洵记录他外公活了多少岁的本子,他会每天计数,因为小姨说过如果他外公去世他会得到一大笔遗产,孔洵原本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是随着沈祝山的愿望越许越多,孔洵也不得不提早做一些打算和计划。
孔洵有上网搜索过世界上最长寿的老人的年龄记录,他发现他外公长寿的不可思议。
其实就算是把这串神秘数字给沈祝山看,沈祝山可能也看不懂,但是倒计时自己外公的忌日也太阴暗了不是吗?
孔洵岔开了话题:“没什么。”又说:“我要休息了。”
沈祝山没那种非要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顺其自然地说:“行,那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