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到一半,夜深人静,只响起他清晰的脚步声。
沈祝山瞅准机会,在孔洵衣角出现在视野的瞬间,一个大跨步上前,就从孔洵身后袭去。
他上去一胳膊肘压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到墙根儿,另一只手掏出了那柄水果刀。
孔洵猝不及防地被一道黑影按到墙上,还未来得及反应,感受到有个冰冷的物件抵在了腰间。
沈祝山之前总隔着一段距离,从狭窄的空间视觉里瞄他,只观察出来他长高了不少,这时候靠近了两人撞到一块,才意识到孔洵现在竟然比自己高出来这么多,而且比自己想象的骨架大很多,这使得本想用胳膊肘压着他后颈撞到墙上压制他的沈祝山,只用胳膊压住了他的后背。
这时候,沈祝山还没说话,孔洵却是先开了口,他说:“钱在右边口袋里。”
“钱?”
身后的人冷笑了一声,“我不要钱。”
孔洵说:“那要什么?”
沈祝山心说你小子倒是还装得淡定,他抵在孔洵后腰的刀没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将背对他的孔转了过来。
两人面对上面,沈祝山神情阴沉,看向了孔洵。
孔洵看起来并没有在一瞬之间认出来沈祝山似的,他看了两秒,颜色极浅的瞳孔而后微微一动,他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说:“是你啊,沈哥。”
沈祝山没有想到一个人能没良心到这种程度,连赵临丰见到自己第一眼就把自己认了出来,结果这小子,自己当年这么掏心掏肺对他,他处心积虑的背后捅自己一刀不说,还把自己给忘了!
这算是什么?
自己在牢里不知道把“孔洵”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咒骂了千百遍,结果到头来,孔洵在外头一点儿良心的煎熬也没受,就这么坦坦然然的过上自己的生活,把自己完全忘了!
“别叫我沈哥,你也配。”沈祝山一时间气得头脑发昏,气血翻涌,他的眼神越发凶恶地盯着他。
孔洵闻言,似乎是对沈祝山这样的恶意很无措,顿了顿,看着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沈祝山看着他,故意说:“我两年前就出来了,早早就盯着你呢。”他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孔洵,想要看到他露出来多年被人从背后盯着要暗算后背漫上寒意的后怕,想要看到他惊惶失措的脸。
孔洵果然脸色微微变了一些,他身子僵硬一瞬,然后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算不是我当时配合警方,难道你就以为你真的能跑掉吗?”
他看起来语重心长地,像是真心为沈祝山好一样:“别再这么天真了,沈哥我们都长大了,你明知道那么做只会错上加错,让后果更严重,你只觉得我是在配合警方吗,我那是在帮你啊!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生活不好吗?以后做事不要再那么冲动了好不好?”
沈祝山心说这当真是当上老师了,黑灯瞎火也不耽误你登讲台,给我开上课了,况且说好好生活和教训你一顿冲突吗,不把你教训了,我怎么好好生活。
“你这六七年觉睡这么安稳,就是拿这一套说辞安慰你自己?”沈祝山拿着水果刀,用冰凉的刀刃抵在了孔洵脆弱的咽喉处,看起来像个不知悔改的亡命徒:“你别给我扯这些,对错我自己心里清楚,但是你不该。”
沈祝山是心里自有一杆秤的人,世俗公理上的对错那是世俗公理上,他个人情感上的对错那得另算,法律判孔洵无辜,不妨碍他判孔洵有罪。
许是刀架脖子前给孔洵到了不同寻常的威胁,他像是很无奈地说:“那你想怎么样呢?”
沈祝山拿起来刀,刀尖顺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线往上滑,最后刀停留在他的脸上,冰凉的刀身贴在孔洵的面颊上,沈祝山握住刀柄,然后动作轻轻地,羞辱意味十足地在孔洵的脸上拍了拍:“你给我跪下,跟我道歉,说对不起。”
孔洵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在沈祝山重新又把刀放回他咽喉处时,露出来一点儿畏惧的神情。
沈祝山心里很轻蔑想,就算是现在长成了这么傻大高个,孔洵还是跟记忆里那个留着小女孩头的弱鸡崽子小白脸没什么区别。
时间过去几秒,沈祝山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儿!”
孔洵吐出来出来一口气,他妥协一样讲:“好吧。”他缓缓抬起来手,做出来好像是投降一样的手势,他说:“把刀拿开一点儿好吗,万一不小心碰到……”
沈祝山听他这么没出息的话,像是宽容地给他留出来下跪的空间,手里的刀微微往外挪了一点。
结果没想到刚这么一动,孔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沈祝山的手腕立即被什么擒住了,瞬息间剧痛袭来,沈祝山的手被孔洵狠狠一拧,手腕脱臼,手一失力,水果刀“啪嗒”一声掉落到了地面上。
孔洵利落地将刀一脚踢远,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在数秒之间。
“你大爷的!你还敢耍我!”沈祝山简直不可置信,当即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抬脚就是一记狠踹,却没想到孔洵侧身躲了过去,并且扯住他的胳膊往前一拽将沈祝山身子扯近,然后一个提膝,沈祝山腹部遭到重击,疼得脸色都变了,却实在硬气能憋,只发出来一声闷哼。
沈祝山却还不愿意罢休,抬手还要再战,被孔洵迎面一拳砸在脸上,嘴角漫上来血腥味。
两人在巷子里缠斗起来,五六分钟后,巷子里安静下来,脚步声响起,只留下来一道道嘶嘶哈哈痛得抽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