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地说:“……先生?”
“我确实不会继续敲门。”岑归冷静地宣布,“但我现在真的准备踹门。”
他说这话时甚至听着有点礼貌。
——就是话的内容一听就非常不礼貌。
“先生!”女仆一直虚无缥缈的语调一刹那间都有了拔高,她双手紧紧抓着扫帚,头颅死命上抬。
“您不该惊扰其他客人……”
砰——
女仆关节强行拧转的“咔咔”声里,东十四号客房的房门被岑归一脚踹开,房门剧烈震颤着撞上后方墙壁。
在房门被彻底暴力打开的瞬间,岑归背后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尖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呼啸着刮过了他身后,扬起他后脑最外侧的发丝与衣摆。
他伸手按住撞上墙壁又在冲劲下反弹回来的门板,余光向后一瞥,看见自己身后已恢复空空荡荡。
拦人不成的女仆消失了。
与身后空荡相对的,是岑归顺着房间过道往里看,一眼看见正在临窗桌前打盹的人。
路庭就在房间内。
不过就和岑归推断的差不多,这人果然也陷入了莫名的沉睡,受到了女仆口中提及的“休息时间”影响。
两间客房从布置到装潢是完全一致的,就连家具朝向也差不多。
路庭坐在临窗的那张红棕木书桌前,面前还摊开了几样桌面物品,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原本在查看桌上的东西,但是查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于是左手手肘支着桌面,将一侧脸颊松松埋进了掌心,撑着头在桌前睡着了。
岑归踹门的动静惊天动地,女仆消失前那一声尖叫也尖利刺耳。
即便如此,熟睡的人却像没受半分打搅。
岑归也是很少看见这人这么安静的模样,本着观察稀有物种的心态,他先端详了对方两分钟,顺便确定路庭确实只是陷入沉睡,身体体征一切正常,房间内暂时也没看出别的怪相。
接着,走到桌旁的他才伸出手在人肩膀上拍了拍。
“醒醒。”
说来也是很神奇,刚刚又是踹门又是尖叫的都没能惊动路庭,可岑归拍拍他以后,路庭原本安稳低垂合起的眼皮一动。
路庭醒了过来。
“我是睡醒了还是还没醒?”路庭轻轻眯着眼适应房间光线,他从懒洋洋的眼缝里去捕捉身前站着的颀长人影,喉间也还带着点沙。
他说:“我怎么一睁开眼,就跟回到了今天早上一样,又有一位执行官杀进了我的房间?”
眼下情景的确跟进游戏场前的旅馆房间高度相似——甚至包括不远处又一次蒙受悲惨命运的房门。
“……”岑归假装那扇房门是自己就开了,他低头俯视还坐在椅子上的路庭,先说要紧事,“给你三分钟清醒,你这一觉睡得不太对劲。”
路庭“嗯?”了一声,他就着坐下的姿势伸了一个相当不羁的大懒腰,仿佛能把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直接拉伸成两米。
肆无忌惮伸出去的胳膊甚至擦过了岑归,让岑归面无表情地避让了一下,免得影响这人发挥。
随即大型动物一样拉伸完自己的路庭就清醒了,他收回胳膊直起身,意识到情况的确不对。
“我之前应该是在检查房间。”路庭捏了捏鼻梁中心回忆,“但在坐到桌前以后不知怎么有点困,接着就睡着了。”
“你没发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么?”岑归问,“比如气味。”
从进入东十四号房起,那股若隐若现的气味就又缭绕在了岑归鼻间,不算浓烈却存在感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