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得了请帖,与家人说过,果然在五月初八这天赴约。
她到的比杨小侯爷还早,先点了茶果,有两个丫鬟陪着。
好歹是见名义上的未婚妻,杨驻景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才来。
他见到桌上已摆了东西,一愣,心里庆幸早预付过钱。
要不然约人出来还让人家付账,简直是丢杨家的脸。
他再一抬眼,见着了余霜的正脸。
这姑娘果然打扮的十分素净,白衣白裙,连挽发的簪子和发带都是一派的纯白。
眼睛很大,又很灵。
下巴很尖,脸颊消瘦,几乎看不出脂粉的痕迹。
或是因为几年来的守孝生活耗尽了心力,她看上去单薄得很,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单是从她的打扮也能看出,所谓孝行的传言并无一字有虚。
杨驻景心里升起些佩服。
不过,这也并不耽误他坐下就直奔主题,开门见山问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饶是余家四小姐从小家教严格,此时眼皮也跳了跳。
她开口,声音也细细柔柔的:
“杨小侯爷说笑了。”
“不知杨小侯爷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杨驻景想拿桌上的芡实糖糕,又觉得这是他自己的正事,须得认真对待。
比如把该聊的聊完再吃。
于是他学着大人的端庄,给自己倒了杯茶,假模假式地不喝,就那么放着。
“外面都说是你父亲要悔婚,你家里不愿;”
“可是都忘了你这个人。”
“既然话是你说出来的,那应该就是你的想法;”
“是你自己不想出孝期,不想嫁人。”
杨小侯爷摸摸下巴。
“——可是我又担心你其实没说过这话,是你家里编的。”
“因此我觉着,得单问问你。”
“你放心,你今天说什么,怎么说,我都听完了就忘,绝不上你家告状去。”
余霜听完了他这一长串话,像是没听进去,愣了好一阵。
她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好像从没听过这样的话,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杨驻景也不急,就等着她想,拿起公道杯又给自己倒起水来。
他举高壶身,把水流捻得极细极细,权当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