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卿深深叹了一口气,毕竟还是不忍心看自己的学生这幅委屈着的样子。
于是他伸出双手,捧起姜孚的脸,认真望进姜孚的眼睛。
“臣真的不介意再说一次——要臣说多少次臣都愿意。”
“臣心里历来只有陛下一个,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虽不是那样的情分,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一心一意。”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算是臣求陛下:”
“我不疑陛下的心,陛下也别猜我的了。”
他知道姜孚不会杀他,他也没必要再作那些假。
他有真心,他也要说。
姜孚的眼睛亮亮的。
和想象中的对手虚空拔了这许多年河,裁判却走过来,亲口告诉他:
那边本来就没人,你赢啦。
小皇帝再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架子,欣悦又局促地道:
“我以为,不,我只是怕……怕老师独身这么多年寂寞……”
“寻常人到了这个年纪……”
国舅爷杨戎生二十岁才得子,已经算是公认的迟了;
沈帝师今年三十有二,身边竟没有一个相好。
不娶妻,也不亲近男子——
任谁去想,都容易往心中有挂念的旧人这点上猜。
小皇帝的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好像正为自己荒唐的误会,幼稚的争风吃醋而难为情;
可是,又掩盖不住确认了眼前之人身心都完全属于自己的喜悦。
不是情人间的爱又能如何呢?
那太浅薄,太无趣,太寻常,配不上他与老师。
他的心愿已经实现大半了,他可以长长久久与老师相守,容不下第三个人——
沈厌卿看透了他的念头,又叹一口气,语气状若随意不经心:
“这就是要与陛下谈的另一件事了。”
旧的伤疤揭过了,在日光下晒过了,就总得看向当下。
“陛下这么多年不开后宫,不纳后妃;”
“如今更是把臣塞进去住,这怎么能行?”
“臣看啊,不如给臣换个地方,找个恰当点的,不出宫去也无所谓。”
“臣既回来了,兴许还能替陛下主持几场选秀,把把关——”
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