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驻景讨人嫌般往他旁边蹙摸着,摆明了是要拿个脱罪的令儿。
又或者是要再蹭一顿宫里的饭。
姜孚止住胡思乱想,揉了揉眉心:
“舅母岂会那样?你又胡言乱语。你不愿走就留下来吃,再留你住两天。”
“躲一天是一天,你是这么想的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好意思打扰陛下进膳呢!住就更算了啊,我惦记家里。”
“我只求陛下跟我娘说一声,好歹给我描成正事。”
“免得她又说我混出去,干了什么欺男霸女的勾当,我长了嘴也解释不清啊——”
杨小侯爷笑嘻嘻往后缩了缩,有要撤退的意思了。
他是外臣,又算外戚,真敢在宫里留宿,明早御史台全台都来精神了。
到那时,他爹他娘才要追着他往死里打呢。
见好就收,他这一行有功,否则也不敢在这犯贱。
姜孚敛着眉,盯着自己这表弟看了半天,忽而嗤地笑了一声。
虽知道笑的是自己,杨驻景还是跟着莫名其妙地笑。
对嘛,这才有点二十岁的样子,表哥一天到晚绷着个脸,跟老头有什么区别。
“都打过招呼了。你把你在文州买的那些东西管好就行,别让人扣在侯府门口当贿赂给扔了。”
“带这么些东西做什么?还有人问我,杨小侯爷是不是私运兵械去了,这么大阵仗。”
杨驻景知道这是玩笑话,也不紧张,依然咧着嘴答话:
“出去一趟,总得给家里人带点礼物。文州那边和京城好不一样!臣没见过世面,看什么都新鲜。”
“确实新鲜?”
“确实新鲜!”
姜孚不说话了,捏着手里的栗子壳,喀嚓几声,掰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半晌悠悠飘出一句:
“也难怪老师不愿意回来。”
杨驻景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该滚了,陛下的少年心事时间容不得外人掺合。
多听上几句,回头等陛下想起来了,恼羞成怒了,还要找人算账。
他还年轻,听不得这些酸话,遭不起这样的罪。
但这样的表哥他其实愿意见到,有了外放的感情,这才像个人样。
皇帝的壳子箍着人不许哭笑,他不好妄议;可是作为骨血相连的亲戚,他担心姜孚心里头是苦的。
就如今日这剥着栗子的小聚,看着轻松随意,不也都是做给他看的么?
又要问私事,又要点公事,回头还要派人去他们家给个不轻不重的解释,让这事平稳落地。
他一想到这些,便替姜孚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