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伟顿时一跳三尺高,“你哪来的小狼狗?你养狼了?但这动物不是禁养吗?不对你谈恋爱了?!”
“我没有,方才是口误。”宋铭川回神道,无语地瞪他一眼,“话说你每次都问这么多问题累不累?”
“我一点也不累,但我很害怕啊!你知道你刚刚突然说自己养什么小狼狗的时候我心跳直上一百八还已经在想做热搜预案了!”李伟目光炯炯,“没有什么事是无缘无故出现的,说,你最近一个人和谁联系过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是不是谈恋爱了?等会你性取向是男的?”
宋铭川:“……”
李伟的重点好像有点错乱!
他迟钝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分明日程都和平时一样,但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旁边的一切都叫他很不习惯,总是觉得少了个什么人。
李伟大呼小叫摁着他吃了早餐,又抓着他拍摄了杂志,那是新中式的造型,拍出来瞬间收获了摄影棚里所有人的惊叹,他下楼遇到无数粉丝,有不少少女在尖叫,还有一位大胆的丢了一张卡片到他怀中,是温柔的栀子花香。
宋铭川嗅闻着这一张名片,只觉得这样温柔的气息好像差了点意思。
他似乎该更喜欢清苦一些的……更淡一些的味道,就像……
就像什么?
他茫然起来,但却很焦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慌乱,只能机械地低着头刷手机,周围没有人看出他不在工作状态,而他手机翻过无聊的八卦新闻、天天在变的热搜,不知道划到哪个界面,弹出一张照片。
一双深蓝色的瞳孔透过屏幕与他对望,像是一片温柔的海洋。
熟悉得叫人刻骨铭心。
宋铭川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手指已经有些颤抖地去寻找照片主人的名字。
这个人叫——
……裴晏?
裴晏!
他满头大汗地惊醒坐起,眼前有些颠倒,身边传来谁“哎呦哎呦”的声音。
“宋大人,您千万小心,先别动闭着眼,跟着咱往后靠,对……”
他闭着眼往后靠上柔软的枕头,再睁开,目光逐渐聚焦,面前是一张熟悉的太监的脸。
仆人走动的声音、窗外鸟鸣、江南温柔的风吹进,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逐渐觉醒。
“汪公公?”宋铭川低声道。
“正是咱家,”汪仁轻柔地笑着,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水,“您且宽心,都结束了,四殿下虽然伤得有些重,但好在未到肺腑,随行的太医已看过了,人还未醒。”
宋铭川将茶水灌下,缓缓平复着呼吸,“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裴晏还昏迷着。
西郊离苍州到底有段距离,好在林家豪富有一座别庄,紧急将裴晏安顿了下来,又带了军医,军医见多识广,将箭簇取了下来止住血,但箭尖有毒,还是从南洋带来的罕见毒物,一时间兵荒马乱。
好在方宁头脑灵活,想起当初画舫上那位号称第一花魁的南洋美人采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连太医一同抓来了,结果还真就误打误撞,采盈认出了这毒。
太医紧急施救,一日一夜中人仰马翻,直到今日才消停。
屋中极其安静,只能听见呼吸声。
宋铭川在门口定定地看了裴晏许久,才迈步走过去,坐在床边。
睡着的裴晏很是乖巧,失去了醒着时的咄咄逼人,漆黑又卷翘的睫毛宁静地落下,嘴唇失去了些血色,像能被摔碎的玉人。
直到触碰到裴晏温热的肌肤,宋铭川才骤然收回发颤的指尖,闭了闭眼。
他现在还能回想得起裴晏那目光逐渐黯淡下去的场景,还有最后那句艰难的“因果尽消”,那时候裴晏已经没有力气了,手却还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直到落在地上,沾满尘土。
一想到这个场景和当时裴晏降下去的体温他就心里堵得慌。
这算什么消散?
宋铭川盯着裴晏那张脸,心下发狠想着若是裴晏如今醒来坐在他面前,他必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崽子,明明什么都给这小子教了,到头来却全当耳旁风,该打!
但当那张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地靠在此处,宋铭川发觉自己的手在抖,给裴晏拉上被子时几乎有些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