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揣测在姜央的脑海中成型,让他一时之间思绪纷纷,又是了然,又是迷茫。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拽了一下。姜央瞬间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赵庭燎正坐在他面前。
此刻,赵庭燎已经脱了甲胄,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深衣。月色迷朦,淡淡的月光下,姜央没办法看清赵庭燎的脸,却能看见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眸。
赵庭燎的手指点在姜央的唇上,示意他别说话。姜央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看见赵庭燎对他勾了勾手,示意姜央跟他走。
虽然赵庭燎这个动作很像遛狗,但姜央表示他大度,一点都不在乎赵庭燎将他当狗遛。
姜央还笑得出来。
很快,在赵庭燎的带领下,他们到了一处密林中。这里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主要好在远离人群,而且树影斑驳,不容易被人发现。
见周围没有人,赵庭燎才松了口气。他上下打量着姜央,双手不停地在姜央的身上摸索,口中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下午烫伤了吗?”
姜央拍了拍赵庭燎的手:“没事,你别摸了。”
赵庭燎“哦”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姜央简单粗暴:“我现在是个混的不怎么样的士族,但应该没有性命问题,你呢?”
提起自己的身份,赵庭燎的脸色难得凝重:“不太妙。”
姜央的心都提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赵庭燎微微蹙眉:“我现在的身份明面上是北军校尉,但实际上是司马师豢养的死士。”
“死士?”听到这个称呼,姜央的脸色也不由难看起来,“怎么会是死士?难不成司马师挂了,你也要挂?”
“这倒不至于。”但说是这么说,赵庭燎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而是转而说道,“但是我必须严格执行司马师的一切命令。”
姜央“啧”一声:“史书上记载,在高平陵之变之前,司马师阴养三千死士于民间,这才有能力发动高平陵之变,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这就很要命了,因为死士是要为了主人去死的。如果赵庭燎一直是司马师的死士,那么当司马师遇到危险的时候,赵庭燎必须豁出性命去救司马师。
虽然司马师离死还有两年,但这不代表他死士之前没死过。
赵庭燎的这个身份真的是在走钢丝。
姜央忍不住问:“我不能策反你吗?”
赵庭燎:“???”
姜央:“我的仲父可是天水姜伯约,我们天水姜氏满门忠烈,都是大汉忠臣,岂是司马氏这些反复无常的小人可比?这位壮士,你可愿与我携手匡扶汉室、还于旧都?”
赵庭燎:“……”
赵庭燎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办法,不得不打击一下面前这位大汉忠良的积极性:“嗯……可能不太行……”
姜央的脸色都忍不住扭曲:“我可是大汉忠良!你这人不知道什么叫作礼义廉耻、什么叫作为国尽忠吗?”
赵庭燎:“……”
赵庭燎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不读书的。”
姜央:“……行叭你个文盲。”
赵庭燎的嘴角抽了抽。
姜央则是一脸的痛苦:“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啊!国朝养士四百载,就为了让你在家国天下面前来上一句‘我不读书’的吗!”
赵庭燎:“……”
赵庭燎很想让他别演了,但看姜央玩的正痛快,又不好意思叫停,只能脸色扭曲地看着姜央的即兴表演。
但姜央也知道轻重,在又骂了赵庭燎几句“不忠不义”报了之前赵庭燎冲他吼的仇之后,也开始谈起了正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你。”提起这件事,赵庭燎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在‘我’的‘记忆’里,你是一个士族,但是写诗骂司马师谋朝篡位宛如凡鸟,所以才被贬来和这些黔首一起诵读《洛神赋》。”
“而诵读《洛神赋》的目的……”赵庭燎顿了顿,才在姜央亮晶晶的目光中解释道,“是为了败坏甄宓的名声。”
姜央:“啊?”
他有点不可置信:“败坏甄宓的名声?”
赵庭燎一脸复杂地点起了头:“因为在司马师的引导下,所有人都以为《洛神赋》的创作是因为曹植爱嫂子,所以每一个读《洛神赋》的人都会八卦一下曹植和甄宓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