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着脸色,不言不语。
姜央缓缓走进他,不顾周围人仿佛要将他抽筋扒皮的眼神,伸手摘下这人的面具:“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萧兰歇?”
“还是子车南仲?”
听了姜央的话,那人原本要阻挠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他不再反对,反而默许了姜央的行为。
鬼脸面具被摘下,露出的赫然是子车南仲的脸。
姜央毫不意外,反而问他:“当初在幻境里,攻击赵庭燎的符篆是你发出的,对吗?”
子车南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姜央又问:“之后攻击我的那张符篆,也是你放的,对吗?”
子车南仲依旧点头。
看着子车南仲毫不掩饰的模样,姜央深呼一口气:“你和章瑶圃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妹。”子车南仲说,“她刚来茅山的时候才三岁,师父不会养孩子,还是我把她带大的。”
姜央:“……”
姜央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瞪大双眼,像是一只发现西瓜三块六一斤的猹:“不是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难得见到姜央这幅模样,子车南仲经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感,随即笑道:“区区不才,今年五十有七。”
“……”姜央,“看来你一定很不稀罕探长的位置。”
子车南仲闻言一愣,好一会儿才笑道:“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装,但是——”
子车南仲眨眨眼,说:“如果我想,我甚至可以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比你爷爷还厉害。”
姜央:“???”
爷爷?
什么爷爷?
姜央一时之间忍不住想起他向萧兰歇要画的时候,赵庭燎曾拉着子车南仲在一旁嘀嘀咕咕着什么。
难不成他们在嘀咕他爷爷?
姜央摇了摇头,说:“大哥,你的思想很危险。”
子车南仲问:“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姜央摇摇头:“你当然不是没有能力。只是……”
他仰着头,挑眉说道:“只想割据一方的是什么?我们一般叫这种人江东鼠辈。”
子车南仲:“……”
姜央劝他:“大丈夫立于事件自然该成就一番大事业。割据军阀那叫什么?那叫封建余毒,那叫英雄气短。若想成就一番大事业,自然应当抛弃那些封建思想,顺应时代的发展,追寻新的世界潮流。”
子车南仲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姜央想,大概是这兄弟这么多年来就知道研究道法自然,已经不知道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指着身后的石碑说:“看看,这叫什么?这叫镇公所!换作之前,这叫什么?叫衙门!”
姜央围绕着【红莲镇公所办事处】的石碑绕了一圈,故作神秘地摸着下巴,说:“你以为镇公所和衙门之间的改变只是一个称呼的改变吗?你错了,这是思想上的改变,是世界的改变!”
在子车南仲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姜央指着石碑说:“公所?什么叫公所?属于所有百姓的才叫公所!衙门是政府的衙门,公所却是百姓的公所。”
子车南仲:“……”
姜央也不和这个老年人交流,他径直走进人群中,一把拉出来一个人,干脆利落地掀掉这人的面具,又指着子车南仲对这人说:“来来来,告诉你的便宜舅舅,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
萧兰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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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兰歇是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觉得自己无颜见便宜舅舅。
姜央见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吐槽道:“今天就是姮不流来了都能憋两句出来,你还不如个死了几百年的鬼。”
萧兰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