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眼睫颤了颤,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束胸带恢复原状,抬起头的一瞬间,悬在眼眶里的泪忽然流了出来。
他归根结底只有20岁,阅历少,无法想象这样的手术背后有多么惊心动魄。
祁曜坐到床边,心有余悸地握着宿煜的手,把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侧蹭了又蹭。
“疼吗?”他问宿煜。
宿煜眉目舒展,露出笑,费力地摸了摸祁曜的头,安慰他道:“别怕,不疼,我对疼痛不敏感,更何况,还有麻药。”
“骗人。”祁曜红着眼睛,委屈得双唇微微颤抖,“宿煜,你最会骗人,最会骗我。”
宿煜望着祁曜,眼睛里有笑意,他动了动嘴唇,“我以为,你会很生气,会不理我,怪我没有把手术的事告诉你…”
“打住。”祁曜的脸色瞬间便凝固了起来,他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个,我不说,不代表这事就翻篇了,我只是现在不想说。”
“懂,照顾病人情绪,怕我犯病?”宿煜笑着去摸祁曜脸上的泪痕,虚弱地调侃他,“别哭了,你哭起来,真的好难看,和你人设不符,你粉丝看见你这么哭,肯定要脱粉的…咳咳…咳咳咳…”
宿煜又开始咳嗽,胸腔跟着震颤,眉头紧拧着,看得出忍得很痛苦。
祁曜连忙起身,“你等着,我去叫人!”
“别。”宿煜叫住他,“没事的,每天夜间都会咳嗽,是正常现象,你别紧张。”
祁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没事?”
“真没事。”宿煜已经很累了,他喘了几口气,“你坐下,手伸给我。”
祁曜有点懵,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伸出一只手递到宿煜面前。
宿煜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手掌心,祁曜展开手指,看见一枚熟悉的耳钉,正是从机场分别时,送给宿煜的那一枚。
宿煜没有解释什么,没有说他带着这枚耳钉想象祁曜就在他身边,也没有诉说这耳钉是如何陪伴他度过难熬的日日夜夜,他只是将耳钉物归原主后,由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该瞒着你。”宿煜的瞳孔湿润。
“不告诉你手术,是因为我只想给你我最好的东西,好的情绪,好的状态。我生病,手术,是坏事,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祁曜皱眉,心都揪作了一团,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那现在呢?”
祁曜逼问他道:“现在你还是这么想吗,将来你还会这么做吗?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你道不道歉。”
宿煜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睫,“失去意识之前,我很后悔,我想,如果我能醒过来,一定第一时间把一切都告诉你…”
“但是手术后醒过来,看到自己这副不能自理的样子,连翻身和上厕所都要别人帮,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也不想看你难过。”宿煜轻轻给祁曜擦去眼角的泪,“就像现在这样。”
祁曜摇头避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你不能这个样子。”
祁曜说:“你有没有换位思考过,如果我背着你做了一场差点死了的手术,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感到绝望,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我却要把你置之事外。”
“这不是爱,宿煜,我们是要一起走一辈子的人,所以好的坏的,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祁曜哽咽着,浑身颤抖不止。
宿煜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淌下来,他勾起祁曜的小指,无声地点了点头。
祁曜跟他拉勾,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许再骗我。”
“不骗。”
“那从今天开始,我留在这照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