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按照伊洛里的指示,搬运工人把画搬到位置,就陆续下楼了。
领头的工人掏出一张签收单和一支笔,跟伊洛里道:“先生你看一下,东西没问题就在这张签收单上签名,我们赶着去送下一家了。”
“是没问题。”伊洛里工工整整地在收件人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
领头正要把单据抽回去,伊洛里按住了签收单一角,看着他,说:“顺带一提,先生你的拼写能力不怎么样,与其嘲笑别人读不懂,还是请先做到别错漏百出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伊洛里不在乎那领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直接关门,门板差点撞上对方的鼻子。
无视了门外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伊洛里转头看向那幅被油布包裹着的画,他走上前,一把扯松固定住油布的绳子——
雪天、炊烟、烟紫色云霭,一如在那间藏室时所见的那样,画作隽永且娴静。
早在看到画作尺寸前,伊洛里心里已经隐约猜到维克多会给自己送哪幅画,所以当看到油布底下那幅淡雅的《漫步乡村雪路》时他没多惊讶。
一张爬山虎叶状的卡片从画框的边缘掉下来,伊洛里捡起来,上边是维克多写的一段话,狐人的字迹很洒脱——
【亨特,这幅画属于一个才华平平无奇的画家——但事实上,不是其他的任何人,而是我花了一个月画出来的,我很开心在那时听到你对它的评价。
希望你会喜欢这个惊喜,如果你不喜欢——好吧,那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很维克多式的耍赖语气,伊洛里愣了一下,他现在才去留心去看画作右下角的小小落款,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维克多·克莱门特。
他看着那花哨的字体,不由得露出无奈一笑,真是分不清维克多说的哪句话是真是假。
伊洛里抬头看向一整幅画,也许维克多真是流亡的贵族后代,也许这只是又一个玩笑,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维克多的确送了一个“惊喜”给他。
伊洛里找出锤子和钉子,跟珍妮两个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维克多的画挂到了客厅的墙壁正中央,等斯诺和艾莎散完步回到家时看见,都很惊喜于这一幅“可爱的杰作”——
随着树上的叶子完全凋落,日照时间越缩越短,王城也正式迎来了11月,与此同时,伊洛里也要面临跟娜拉约好的剧院之行。
这一天,伊洛里提前拒绝了娜拉派马车来接他的建议,自己步行到了王城的上城区中心街——一个货真价实的销金窟,最烧钱的消遣和最高档的场所都能够在这里找到,而夜莺大剧院无疑也属于其中之一。
从外观上看,夜莺大剧院是一幢有四层楼高的宏伟建筑,屋檐两端灵动地往上翘,如同鸟儿在舒展羽翼。只有顶级的剧团和乐队才有资格在这里登台表演,常常一票难求。
伊洛里走到验票口前,又停下,从他身旁走过不少衣着华贵的男女,他们相互挽着手,低声地讨论着今天即将上演的剧目。
一位女客欣喜地说:“天哪,我好期待,剧目单上说今晚是‘出乎意料的传说新编’,完完全全的新戏。”
她的男伴则兴趣寥寥,“我对这种噱头没多大兴趣,比起云里雾里的宣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这剧是讲爱情还是史诗的,我对情情爱爱可没多大兴趣。”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浪漫。”
“哼,只是因为我知道演戏都不是真的,就像我爱你不是假的一样。”
女客一哽,被丈夫太理直气壮的告白闹了个大红脸,“嗳,别说那么大声,其他人都要听见了。”
等一波人进场后,伊洛里拿出娜拉送给自己的票,正踌躇着自己要不要也这么早就进去,站在验票口内的一个小眼睛的检票员瞥见他手上金色的门票,立刻抬起可动式柜面,从里边出来。
验票员笑容满面地向伊洛里鞠躬,毕恭毕敬道:“尊贵的先生晚上好,很荣幸能够迎接您的到来,贵宾通道是在另一边,请跟我来。”
伊洛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验票员打开了旁边一扇带铜把手的雕花大门,弯腰背手等他进去。
“您预定的包厢在二楼,正对舞台的最佳位置。”
“好。”伊洛里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上地面铺设的地毯。
门后连接着一条光线稍显黯淡的长廊,刚一进去,便能听到纷杂的说话声,里边的空气闷闷的,提着熏香炉的侍者从他们身边经过。
伊洛里不着痕迹地皱起眉。
他跟着验票员上了楼梯,又拐了一段路,然后验票员停在一扇黑门前。
“2号包厢到了。”验票员殷勤道。
伊洛里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币给他,“谢谢你的工作。”
这小费显然不符合验票员的期待,但他虽然失望,也没多说什么,收起手掌将银币牢牢握住,道:“祝您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
等验票员离开,伊洛里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门后传来娜拉柔媚的应声,“亲爱的,是你来了吗?进来吧。”
“娜拉阁下,晚好。”伊洛里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倚躺在沙发上的娜拉,她今晚并没有穿繁复的衬裙与胸衣,而是换上了一袭宽松的丝绸长袍,款式简单,柔滑的缎面勾勒出她的身体轮廓,酒红色的长发也随意地披散下来。
见到伊洛里,娜拉的嘴角便轻轻上扬,露出一个艳丽迷人的笑容。她轻拍自己身侧的空位,轻快地说:“伊洛里,过来我身边,好戏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