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忽而覆上冰凉,慕千昙低头,看到爱影的手,再一抬头,就是这孩子满面潮湿,濒临崩溃的脸。
方才她抓住爱影的手去弹琴时,那只小手分明还是热乎的。此刻,却是和冰块差不多了。
“。。。看完了?”慕千昙不动声色握回去,拇指搓了下她手背:“由此可见,那些人对悲惨生活的想象力也就到此为止了,真可悲,看来作者不是个搞创作的料。”
女人的话无法再脑海中正确分解,爱影的神经已麻木,像被雨水浸湿的麻绳,纤长睫毛颤巍巍的,眼里包着泪。
她哑声道:“师尊,你的心上,是否有茧?”
由爱与正向情感凝聚出来的影子,正是天真的顶点,根本无力承受这样的现实。
她没等到答案,便忽而一低头,手捂住脸,痛哭起来,似乎头痛欲裂。
两人身下的长凳,突然拉长,各自一端。慕千昙被迫松了手,还未说什么,一道红色半透明帷幕拦在她们之间。
鼻尖嗅到一股暖香,慕千昙转头,才发现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她们身处一道狭长的走廊中,桃红地板上铺着散发香气的花瓣,廊内处处挂着轻盈的红纱,随风飘摇,昏黄灯火浇下来,颇为暧昧温暖。
一看这地方,慕千昙就本能觉得不对劲。
她站起来,环顾一圈,再看向红色帷幕对面。爱影的轮廓勾勒在帷幕上,高高瘦瘦的少女,哭声渐息。
慕千昙转头,以目光确定了帷幕的终点,便抬脚走过去。
她一动,帷幕后的人也动,与她并肩着走,且越走,个子越高,头发越长越直,身形更成熟翩跹。廊内响起了若有若无的铃铛声,虚无缥缈,似梦似真。到了尽头时,从帷幕后绕出来的,不再是爱影,而是一身白衣的欲影。
红纱被风撩起,慕千昙眉头微跳。
唯一有着直发的影子,长发如瀑,黑如礁石,衬着肤色如月色,眉眼与平日是截然不同的柔情蜜意。那身白衣服质地极为柔软,暗暗亮着珠光,薄纱般,贴着身体,勾勒完全。行走时,流水般淌过肌肤,耀着人眼,白皙若隐若现。
她赤着脚,踩在花瓣之上,嫩粉色的樱花瓣破碎,溅出汁水,为她镀上一层莹润之色。她颈间戴着早已化为灰烬的锁龙环,细细窄窄的金环,扣在她玉质的颈间,上头挂着几个小铃铛,叮铃响动。
“师尊,”她的嗓音格外柔和湿润:“您来了。”
前一秒还是大雪纷飞,下一秒便是芙蓉张暖,可那只小爱影呢?慕千昙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欲影道:“怕是忧虑过度,暂且散了。师尊莫担心,她是最顽强的,等会就出来了。”
慕千昙见过这位欲影,但还没有这样正式当面交流过,只觉得稀奇。沉默了一会,她揉揉眉心,抬眸道:“那你想做什么?”
像是等待着这句话,欲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欺身上前,拉起她的手,为她扣上了一枚金戒指:“只是想把这个还给师尊。”
她说话时,眼镜微微眯着。平日里,裳熵的眼睛都要蓝色为主,金色为辅,可她的眼睛,主色调却是鎏金,深邃又难以揣测,隐隐还有危险,蛰伏等待着将靠近之人拉入沉沦的深渊。
被两只柔中有骨的手拉住,慕千昙垂眸,看见指根处多出来的金色,手指弯下去,扣住欲影的手,拉了她一把:“我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消除影子,所以,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杀了?”
欲影被她一拉,有些站立不稳,笑着跌过来:“师尊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也许可以试试,满足我的欲念?也许那样也能达成师尊的目的。”
她嗓音格外乖巧,慕千昙却看出端倪。她虽然暂且对这方面没有经验,但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老实的,以纯真无害的脸蛋把人骗上。床,后头要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慕千昙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眼,戳穿她的心思:“你总是会得寸进尺的。”
“不会得寸进尺的人,那是爱吗?”欲影眉眼弯弯:“师尊可以试一试。”
此地是两人的识海,是这世间唯一独属于她们的地方,绝不会有再一双窥探的眼,时间也是停滞的。慕千昙想起了唇上残留的触感。她倒也不着急往后推进,朝前走了半步,嘴唇贴近欲影的耳朵,道:“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吗?”
欲影:“是。”
望着她白嫩如豆腐般的耳垂,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慕千昙道:“骗人的还是真的?”
欲影轻移视线:“师尊想听哪个?”
“少卖关子了,”慕千昙自下而上盯着她,以气声道:“你有那个本事,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