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负面情绪,将如滚雪球一般,相互激化影响,如同煮沸的锅,被顶到一个可怕的浓度,这就是一个天然的怨气挥发池!
“知道是不治之症,却还是会上当受骗。”慕千昙道。说完,自己也摇摇头:“疾病无情。”
生病之人,身体受折磨,意志就不够坚定,本就容易什么都信,一有法子,就当做救命稻草。这些人的绝望,显而易见。她道:“得让他们离开。”
魔物在这攒了那么多怨气,肯定不是出于什么好目的。盘香饮等人法力高强,自不把怨气放在眼里,但这数千号人就在这待着,等会打起来,也是危险,叫她们对付魔物也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怕伤着人。
于是,盘香饮开了口,嗓音中注入了灵力,犹如天音,自天边传来,流水般淌过整个广场:“此地危险,速速离开。”
一听这话,人群认定她们要赖账,更是沸腾,有一些人,已捡起地上的树枝石子,往天上砸去。
“诶!果真是骗子!开始赶我们走了。你把我们的钱拿回来!混账东西!”
“还我们的血汗钱!”
一裹着布巾的女人拽拽为首的汉子,她满脸是汗,嘴唇干紫,眼神凄苦:“早就说那女人定然是满口胡言,你非要信她!”
大汉道:“那怎么办,孩子都病成这样了,给畜生用的药都给她试过了,还是没用,不听她的,还有别的法子吗!”
女人臂弯里夹着块布,布里包着个孩子,比猫儿还要瘦小,瘦得眼睛突出,鼻子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大汉看着,心绞痛,更是坚定,扯嗓子喊道:“我们不走!不给说法就不走。你们仙家人不讲道理,有本事就把我们全杀了!”
他一呼百应,都是快死的人,也不怕仙家的力量威胁,往地上一盘,打定主意卧下,就是不挪窝。
广场边缘,江缘祈掏出了笛子魔音:“我叫他们走吧。”
李碧鸢道:“你要用那个小纸人?”
她说的,正是当年飞龙崖上用来控制寨兵的小纸人,能贴在这些凡人肩头,控制他们的行动,不用劝阻,让他们自己站起来,走到安全的地带。江缘祈点头:“是。”
“不行,”李碧鸢不赞同:“太耗灵力。这地方少说大几千人,你是能让她们走,但灵力也要耗尽了,都还没看见魔物呢,你把自己耗空,待会怎么办。”
她说得有道理,江缘祈没收起魔音,而是继续握在手中。她低头,看向李碧鸢手腕:“你的手出什么问题了?”
“哦?”李碧鸢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又在下意识摩挲手表,急忙收回手,又觉得刻意,手指重摸上表盘,扯唇笑笑:“没有。”
江缘祈不再多问。
她明白这位穿着奇怪衣服的女孩有很多秘密,而那些秘密又深奥到不可探寻,所以,适当保持沉默是重要的。
“嘶。。。”谭雀钻了个脑袋出来:“让俺去讲讲道理?”
一只两人高的虎妖低头看她,胡须抖了抖,并不觉得这位被诅咒驻空的少女能“讲道理”。
地上的人潮越来越失控,推搡拥挤,声音浪潮已震得周边房屋都在颤抖。谁也没想到,这次围剿,会以这种棘手的方式开头。
半空中,慕千昙视线下滑,落到那只虎妖身上,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去吓唬吓唬,看能不能叫这些人逃跑。
虎妖看到了指令,知道这是裳掌门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便听了话,将脚一踏,刚要开口吼叫。突然,就见人群毫无预兆得安静下来。
大汉张开双臂,拦住身后人,膝盖微弯,像是在抵御某种从地下传递而来的能量:“咋回事?咋回事?”
他眼神四处滑动,手脱掉草鞋,踩在地上,感受到震动:“地在抖啊。”
话音刚落,圆形广场的边缘,那一圈石头圆弧,咔嚓一声,发出极为尖锐的爆裂声,骤然开裂!
从慕千昙的视角来看,便是突发了地震般,整个广场与地面断开来。
断口之处,裂缝不断向下延伸,烟尘如火山,喷涌而出,直往高处冲。接着,是植物根系被折断,以及土石崩溃,沙地陷落,石块挤压的复杂隆隆声响。
那些动静混杂在一起,从地底传来,叫这上头的人,连自己的喊声都听不见了,只得扒住愈发震动的地面,好躲过摔倒的命运。
大汉扶着女人,咬牙忍受,终于,那恐怖的晃动停下。他脸色苍白,以为过去了,谁知,脚下的地突然抬升,他们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盘香饮竟是将整个广场的地面,直接掀起来,像是端着盘子一样,把上头的几千人,都给端走了。
慕千昙心头微惊,望向她坚毅沉稳的侧脸。
对于魔物,盘香饮的心中自然也充满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