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方才的控诉,这嗓音陡然弱化许多,含着几分委屈,不似要得到回应,只是想向喜欢的长辈撒娇。慕千昙知道她会疯会闹,不知她醉后还有这一出,微敛眉头:“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裳熵侧身过来,手指把玩着她的裙摆:“师尊,你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慕千昙道:“你为何总让别人来适应你呢?”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裳熵摇摇头,身体过热沁出了热汗,让几缕黑发黏湿在脸颊边:“我就是。。。因为我很喜欢你的,我想对你好,但你对我太差了,我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感觉很乱。。。”
梦中的大雪还未从脑海中完全脱离,慕千昙还觉得有点冷,瞥见就酒坛边还有几只空碗,便拿来一只,倒了点醇香米酒:“你既然觉得我对你不好,还喜欢我,是哪里有毛病吗?”
扪心自问,如果有人像她对裳熵那样对她,那她绝对难以承受,要么全然不理会,要么明确打一顿后不相往来,根本不会有任何交友或加深关系的想法。
不过人家毕竟是女主呢,脑回路与常人不同也能理解。
因女人的移动,裙摆也从手中划过,如流水般握不住。裳熵蜷了蜷手指,低声道:“你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我很喜欢那些。”
慕千昙道:“智力吗?”
“啊呀!你好烦!”裳熵张牙舞爪,气愤难平,翻身趴在地上以头抢地,砰砰连撞数下,才泻力趴下:“我也有啊!”
慕千昙道:“有,但不多。”
裳熵脸颊鼓起来,犹如肥肥水蜜桃。她捂住撞疼的额头,气道:“我头疼。”
酒液入口顺滑,米香流过唇舌,味道很不错。慕千昙扶住地板,缓缓坐下:“你自己撞的,怪谁。”
捂头打滚的少女哼唧半晌,再次安宁了。
睡下片刻后,她又惊坐起,嗓音含糊:“我还是认为,你,你真的太凶了!而且你说话,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慕千昙道:“哦。”
“我有一个朋友曾讲过,张口说话前,要深思熟虑。”忆起从前,裳熵的口齿流利许多,认真道:“她跟我说,三言两语亦是三刀两剑,杀人不见血,人人掌有此般凶器,须得小心为上。”
慕千昙抿了口酒液,嗯了声。
裳熵自觉说了句很有道理的大话,面前人应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才对,没想到只换来一个轻飘飘的嗯。
她气道:“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师尊!”
慕千昙道:“不能。”
裳熵磨牙捶地板,一而再而三被忽视,心里鼓胀的泡泡越发膨胀。她嘀嘀咕咕道:“我脑袋有时候,还挺清醒的,我做事之前就会想想,如果有人这么对我,我会难过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对待别人了,你怎么不这样呢?”
慕千昙淡淡道:“想太多脑子会疼。”
裳熵道:“那你肯定从来都不疼。”
从碗沿抹了点酒液,于指尖凝结成冰,曲指弹射砸向少女额头,慕千昙道:“我是不疼,我能让你疼。”
头上又挨一击,裳熵本就被米酒泡到含糊的神思,在一砸一弹间散了个干净,晕晕乎乎还不忘抱头道:“你就欺负我吧,欺负我,我都记着呢!打我们头一回见面,我就记着呢!你把我当猪挑,你把我打进墙里!哼,没想到吧,都在我脑子里呢!”
慕千昙偏头看向窗外:“了不起。”
裳熵哇哇大叫:“你!你!你就这样不管我吧,等我长大,我一定要把你。。。。”
她此般突然停住,慕千昙问:“把我怎么样?”
裳熵动动喉咙,放下手重抱住膝盖,将下巴点上去,翻眼瞅她:“咬你。”
慕千昙微挑眉尖:“那我还能由着你长大吗?可要斩草除根了。”
将碗换了只手拿,右手食指微勾:“滚过来。”
“不过去!”裳熵大吼一声,身子往旁边倒下,像个瓷娃娃滚到了女人身边,薄薄后背撞上她腿,明明是自己滚过来的,还要疑道:“咦?地板是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