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眉冷哼道:“我见过那孩子,炼丹炉要炸,别人都不敢动,唯有她飞身救人,极有勇气,我瞧着根骨也不错。这好好的弟子给她教,势必会教歪!”
指尖轻敲着座椅扶手,慕千昙咬了咬后槽牙。
这帮人,真是教训她上瘾了。
不骂不行了。
戳人还得戳痛处,不然就是浪费口舌。慕千昙思绪微动,想起五大狠人录里说过这位通明上仙,许是运气不佳,虽说一直有收徒传衣钵之想,也有惜才之心,可总是遇不到合适的弟子。
要么是看中了被别人捷足先登,要么是修行理念并不一致。总之,就是不合适,找不到。
为此,通明上仙没少发愁,多走动以期能碰见没拜师的,去民间瞧瞧可有漏网之鱼,统统失败。郁结之下,甚至还做过法事,望徒前来。
话说得那么难听也能理解,她苦求求不得,而今看到慕千昙手下就有块好材料,却不主动雕琢,放任自流,不免心痛难忍,言语过重。
“这就不麻烦谢道长操心了,您还是多琢磨琢磨自己吧。”
捻起杯盖绕着杯沿缓慢转圈,慕千昙诚恳道:“少评价别人徒弟,多积攒点功德,徒弟缘才能不被冲撞,来到您家。否则就要被您那一张嘴散完了,说着说着心里是爽,但得不偿失啊。”
适当时候补充微笑:“我知道您看不惯我,但我的意见您还是要听的,毕竟连我这种人都有合称心意的徒弟呢。”
谢眉脸色阴郁不定,还未开口,幽怜梦又起身走来,唇角笑意浓重:“可别欺负我们笨嘴拙舌的谢道长了,瑶娥上仙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慕千昙掀起眼睫,正迎上那只光泽流转的眸子:“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我就是好奇,我上次见您也没过多久,怎的就有那么严重的旧伤了。”幽怜梦扭着水蛇腰走来,烟杆收入袖中,又转而飞出一把玳瑁折扇入手,唰的一声展开来,挡在唇前。
“来,让姐姐看看是什么伤。”
说着,带有半块黑手套的手就要伸向慕千昙衣领。
这千转百回的尾音让慕千昙紧皱眉头,好歹没流出嫌弃表情,却是毫不客气拍开她手:“请你自重。”
这脑残三号绝对是在怀疑她身份,并且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之前一直没发作,现在故意挑了个殿主与掌门都在的时候,来逼问她,想让她在五双眼睛下自乱阵脚。
虽说形势不利,但慕千昙除了被几人同时质问的烦躁外,并不太慌张。
她前段时间就想到,目前这漏洞百出的角色扮演,随着遇见越来越多的人,早晚可能出岔子,被瞧出不对。便特意去云上仙府查过,得到一个让人兴奋的结论——这个世界没有夺舍的概念。
在这里,魂死肉便死,或异化为妖,或飘摇成鬼,不可能存在一个灵魂完全占据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躯壳,还能和从前无异继续生活,不被人发现问题的情况。
至少到她这个能力与身份,不可能做到。
而这些人之所以还逼问她,真正担心的,并非夺舍,而是魔物。
在这本书中,魔是一种可高度复制人体的逆天存在。
只要见过一面,便可做到以假乱真,比真人还像真人。且虽然有极强破坏力,但魔物不喜欢直接伤害,而是忠爱玩心,擅长潜伏,从内部将人彻底击垮,达成目的后又立即消失,销声匿迹。
历史上有过被魔物替换后引发血雨腥风的例子,无不下场凄惨,让人警醒。是以,很多地方对魔物都高度紧张,几乎要摆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极端架势。
在秦河姐姐秦霜那件事上,流传较广的也是:瑶娥上仙为了自己活命把秦霜推至魔口,那么作为正面与魔物交锋过的人,被魔记住脸也是有可能的事。
若非掌门一力担保,认为她是魔物变成的这种荒谬言论大概也会甚嚣尘上,甚至比其他恶名传得更广。
然而,可能是她最近表现出与原主太大的细节差异,加上那次在云上仙府有异常行为,便引起了幽怜梦注意。
这女人应当是想要试探出她是否为魔。若不是,皆大欢喜。若真是,在掌门与几大殿主面前,也不担心会叫她跑了。
正琢磨着要如何证明自己并非魔物,幽怜梦忽然道:“你近来瞧着总有些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对我这么冷漠,我们的关系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慕千昙慎重的保持沉默。
幽怜梦叹息一声,问道:“我之前送你的那副玉棺,你还留着吗?”
阁中几人脸上都浮现出疑惑之色,但慕千昙注意力在女人身上,并未留意到。她还在琢磨苍青殿那副玉棺材是这女人送的?不能确定,就只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