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秦河心中的烈火渐渐平息。
她是幸运的,拥有对她无限好的师尊,一直保护她,包容她。否则,她绝不可能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她愿意付出一切来报答这份恩情,但她无法听师尊话,去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她知*道,仇恨是放不下的东西,是底部尖尖的花盆,要么推倒摔碎,吐出恶气,要么扶住一辈子,需要忍着过活,而她已片刻不能忍了。
正思绪飞转间,耳侧猝然传来女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做正直的好人?那我是靠自己杀了黄雀是不是?”
秦河没看她,笑了笑:“小伏家主,少年英才。独战咒阶妖物,前途不可限量。”
“切,耍我。”
掌风袭来,秦河侧身躲过,向后挪步,跳上树干:“你要跟着我去找师尊?”
伏璃站在树下,耸耸肩:“不然我去哪?一个人在那地方住两天吗?那不无聊死了,还不如去找你师尊,最起码她会陪我聊天。”
秦河道:“好吧。”
“话说,”伏璃微微歪头:“你就这么不要试炼成绩了,封灵上仙不会罚你吗?”
飞叶成片落下,秦河摇摇头:“只要我解释清楚,便不会。”
伏璃道:“瑶娥说不许我们讲她来过。”
“我会编其他理由。”秦河反问:“这个问题你问了好几遍,那么在意,难道你回去会受罚?”
伏璃神色变了变,偏过头去,左手抚摸着小臂上的惊煞,半晌才道:“我家里人肯定不像你师尊这么温柔。”
她语气虽轻佻,但神情却有些神往似的。
秦河忽然心中雪亮,将遇见她以来做过的所有事串一串,得出一个答案:“你三番两次找我事,是不是在羡慕我,有封灵上仙做师尊啊。”
明明是谁都瞧不起,但刚开始就会追在江舟摇身后,连菱角这种对她而言狗都不吃的食物也吃了不少,甚至后来还天天蹭饭,蹭到裳熵想和她打架。
平日里,还总是言语中有意无意贬低秦河,抬高她师尊,小心思太明显了。居然现在才看出来,秦河暗道自己的识人之术似退化了些。
树下少女愣了愣,肉眼可见的红了脖颈与脸,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她甩出惊煞,大喊道:“你瞎说什么呢!”
这份态度反而佐证秦河的想法,意识到她不过是羡慕罢了,之前那些累积的细小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反正之后大概也不会有太多交集,秦河也没有和她深交的打算,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她道:“好了好了,我瞎说的,你身份这么尊贵,要什么样的师尊没有?怎么可能羡慕我。”
“你知道就好。”伏璃收起惊煞,兀自喘息几口,才哼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话,还没回答我,邀请信寄给你,你来不来。”
秦河飘然下树,站在少女面前,郑重道:“不立约定,就不会打破约定。我不想承诺我可能做不到的事,但如果那时我还有余力,会去参观的。”
伏璃道:“就一次机会,错过可就没下次了,后悔去吧你。”
秦河又答应了两句,她才罢休。踩上月影,两人并肩没入深黑森林中。
。
清晨,慕千昙从噩梦中缓缓醒来,睁开眼来,天花板晃来晃去,飘忽不定,好半天才坠回视线。
她揉揉眉心,手指拭去额上细汗。
噩梦抽离了温度,汗都是冷的,手脚冰凉。
躺了一会,她撑着床面坐起,身体各处传来酸痛,像是前天刚爬了座山,零件都颠散了。
捂住腹间伤处,慕千昙察觉喉咙干痛,想去弄点水喝。
脚放床下放,踩中一团柔软,她顿时被惊散了困意,抬起脚,往下看去。
“你睡醒啦。”裳熵捧着灵珠,正笑着看她,墨发在脑下散开,像一片纯色的山水画。
慕千昙坐在床沿,将松垮衣领拉严了些,冷道:“又不穿衣服。”
裳熵道:“洗了还没有干。”她伸手捞住那只脚,又拉回自己小腹:“好凉啊,给你捂捂。”
脚踝被握住之处微痒,慕千昙本想抽回,可脚下踩着一团软软白白又平坦的肚皮,竟是比暖水袋还舒服。
她面无表情踩了会,又压上另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