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关上了。
深更半夜,气温略低,屋内很凉爽。
为了避免压到伤口,慕千昙侧躺于滕床,眼前是朦胧月色下发青的墙壁,镂空窗影打上墙面。空气中残有几丝余香,如昏沉睡意。
试炼场走一遭,身体与精神都疲惫不堪,本以为挨枕头就该能入眠,可此刻躺了半天,那飘飘荡荡的困意就是不落到实处,让她半梦半醒。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床下还睡着另外一个人,让她不习惯。
怎么会多一个人呢?
方才站在窗前,又谈了些乱七八糟的,说了什么这会迷迷糊糊也不记得,但这多说几句造成的结果,就是不知怎么着,答应让那脑残龙进来睡了。
虽然她躺在地上,挺安静的,只要慕千昙闭上眼就瞧不见,按理应该影响不到。
但她在穿越前,很长时间内都自己住,自己睡,自己待着,来到这世界后也是独自休息,所以,在心理上就很难忽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事实。
要么还是赶出去吧。
完全没有食言与反复无常的愧疚,慕千昙翻过另一面,手肘撑起身子,越过床沿往下看,准备把她叫醒,再赶出去。
察觉到床上人的动静,黑夜之中,一双明亮到灿然生辉的眼睛望过来:“师尊,你还没睡啊。”
裳熵双手捧着一枚明珠,凑近脸边,笑道:“你安心啦,我给你看着呢!没有人求救。”
慕千昙这才想起,对,是这个原因。
受伤让她精神头很差,万一睡得太沉太久,耽误监考错过求救的弟子,那后续揪起责任来可就不好办了。但又不能不睡,只好叫别人来帮忙看。
这里没其他人在,她只能答应那脑残龙留下的请求,让这家伙时刻留意着天眼灵珠,有任何动静再把她叫醒。
忆起这茬,慕千昙默然无声,又静静躺了回去。
少顷,床边凑过来一张热乎乎的脸:“师尊,你怎么不睡啊。”
天眼灵珠的少量灵光从下打在她脸上,好好的一张少女面容变成了微笑厉鬼。慕千昙张开五指,按在那张脸上,又加力按下去:“躺好。”
“哦。”裳熵顺着她力道往下滑,却没把脸移开,等那只手撤离,她才舔舔唇,抱着灵珠躺倒:“你睡不着吗?”
慕千昙道:“睡着了。”
裳熵道:“骗我。”
慕千昙:“嗯。”
床下传来哼唧,还有拍打地面的沉闷啪啪声,若不是知道下面躺着谁,还以为是小狗钻床了。
安静片刻,裳熵又开始发威:“师尊猜猜我在干什么?”
慕千昙道:“在活。”
裳熵道:“我在想你刚刚和我说的话,然后,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她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我们真的不是命中注定吗?”
是,当然是。命中注定我杀你,你杀我,不得好死。慕千昙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裳熵似在犹豫:“我希望是,又不想是。”
屋内静悄悄的,又听不见上头回应了。少女掌心在灵珠表面摩挲着,满心热烫降不下温,便自顾自道:“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呀,我很喜欢你的。”
人声飘飘:“看情况。”
“那你以后不要总是骂我了,这样总可以吧。”裳熵翻身趴下,两手将灵珠滚来滚去,试图商量一下:“你打我都行,不要骂我,你骂人可难听了,但是打人不怎么疼,可能是因为你身体不好?”
又没声了。
睡了?
从床沿冒出半个脑袋,裳熵还没看清床上情况,就被一袖子抽开。她捂着脸,翻了几圈,在地上趴好。
半晌,她又翻回来,面朝天花板,叹息道:“我想要的真不多,希望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希望你把我当成人,希望你重视我,夸夸我,赞美我。”
慕千昙简短回应:“白日做梦。”
“我没有!”裳熵据理力争:“你看看外面,是晚上的,可以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