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刚才那句话说完,还以为又要挨揍,裳熵都捂住头准备好了,却迟迟没有动静。
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沐浴着火色柔光的女人垂着眸子,似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反应。
裳熵放心些,放下手,接着便被石子砸中脑袋。她捂头大叫:“你又暗算我!”
“你说得不对。”慕千昙抿唇,曲指将另一块石子夹在指尖:“这世上既廉价也不讨人喜欢的东西,才是最多的。”
裳熵揉揉头,摸到一块肿包,顿时什么痣什么贵重都烟消云散了。她噘起嘴,气地扭过身去,翻了翻猪肉,发现差不多可以吃了,便自顾自吃饭。
慕千昙弹开石子,拿起一小块肉,撕着慢慢放入口中。就这么吃了会,裳熵已经干完了一头猪,她手里那块肉还没撕完。
裳熵拍拍肚子,吃饱饭,所有不愉快也都抛之脑后了。她满意地撑着地面,问道:“你为什么老躲起来不让我看?”
慕千昙道:“我躲什么了?”
裳熵道:“今天下午,你在躲我吧,门砰一下就关上了。之前也是,一到晚上就关门。”
慕千昙道:“那是我在睡觉。”
裳熵道:“哦。”
她盯着火光看了会,话题又随着活跃思维跳走了:“你要看看我的小木屋吗?”
说着,她向后侧转,指着一棵粗壮大树上:“在那里。”
慕千昙懒懒掀起眼皮,望过去,发现树干上只放着块大板子,上面摆着那张传家宝木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说遮风挡雨了,这和直接睡树上有什么区别。
“。。。”她道:“在树上搭个板子也能算木屋吗?”
裳熵脑子里却有更完整的画面,她比划着:“目前还只是个板子,我会慢慢加东西,以后会变成屋子的。如果住的时间长了,最后就是家。”
慕千昙将最后一口肉吃下,咽下才道:“并非居住时间长,就能成为家。”
裳熵道:“我也听说要和家人住在一起,才能称为家,但我没有亲人,你有吗?”
慕千昙垂下眼睫,火光在她眸中凝成耀眼的一点,却没有任何温度。半晌,她极轻声道:“不如没有。”
她直起身,准备回殿内,裳熵伸手拽住她裙摆:“等等,我突然想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大家都叫你木师长,你姓木吗?”
慕千昙道:“你认识字吗?”
裳熵毛了:“瞧不起谁呢!我当然认识。”
慕千昙哦了声,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慕千昙三个字,随即丢开树枝,身披月色走回殿内。
目送她背影消失,裳熵看着地上那三字,嘀咕道:“慕千昙,虽然是大骗子,但名字好听。”
笼中鹦鹉忽然道:“慕千昙!大骗子!”
“诶呦!”裳熵惊出身冷汗,手掌捂住铁笼上:“你怎么突然说话了,哎呀,不管了,别说了,吃你的肉吧。”
一股脑往铁笼里塞了许多肉,心情也平复下来。
重新看那名字,一笔一划,呈现在泥土上,却仿佛变成那个女人的脸,饭前那奇奇怪怪的思绪又再次冒出来。
她长叹口气,摇摇脑袋,想学习该怎么写这三个字。便就着火光,一次次用指尖在掌心描摹着。
直到烂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