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蜚七首凝成的最后杀招……是他替她挡了下来。穿街过巷,并行的人一路无言。
刚跨过天香院的门槛,一道黑影骤然袭来:“主子呜哇哇哇!”
楚梨心中正烦闷着,听到哭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桑落,你皮痒了是不是?”
桑落反而扑得更紧:“主子,有人欺负我!”
楚梨抚了抚她毛茸茸的脑袋,问:“你怎么变回原形了?”
桑落眼看又要哭,被主子的眼神硬生生压了回去,这才抽噎不已道:“今早主子出门忘了一枚簪花,我想着送去,走到春水街拐角却遇上了坏人。”
她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浑身发抖:“要不是楚道君,我就见不到主子了呜呜呜……”
话中偏偏略去了最重点的部分,楚梨宽慰了几句,只能转向身后的人:“道君可知发生了何事?”
楚见棠只道:“近日邪修猖獗,休要单独出门。”
语调仍是没有起伏的平常声线,视线却紧盯着桑落灰扑扑还长着锋利尖甲的狼爪,眉心极为明显地起伏了一下。
那利爪,怕是三年间都没修剪过。
楚梨并未留意,听到“邪修”二字,忙追问:“抓到了吗?”
她仍抱着脏兮兮的狼妖幼崽,粉裙上也留下一串斑驳的灰色爪印,楚见棠眉峰又皱了几皱:“尚未。”
费心才擦干净的手,竟又弄得满是污垢。又或者,她从来就不在意旁人的贴近、触碰、觊觎。
桑落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了恩人的眼中钉,在楚梨芳香四溢的温暖怀抱里拱了拱身子,奉承道:“那个坏蛋经常攻击落单女子,楚道君当然要先保护好主子。”
“就你嘴贫。”楚梨在她身上乱摸着问,“有没有伤着?”
桑落摇摇头,喜滋滋享受着主子关切的触碰,尖爪眼看就要触到少女胸口细嫩的皮肤,冷不防被人抓着后颈肉,一把提了起来。
“疼疼疼!”
楚梨一惊:“道君快放下她!”
楚见棠冷着脸不答,一张定身符甩上桑落面门,径直把小狼崽提去了寻常阁内院的池塘。
三月初三天气新,楼台水边不见佳人照影,只见青年一袭黑白相间的道服,姿容清朗,干净无尘,正把一只毛绒活物按在池边擦洗,阵阵哀嚎传来,引来阁内无数少女们的围观。
嫣梨隔着一段距离,好奇探问:“听听这墙里墙外都传遍了的杀猪声,桑落惹着楚道君了?”
楚梨也颇为无语:“我怎么知道。”
身居高位的仙君却在凡间做着下人的活,嫣梨愈发觉得滑稽,掩着袖子偷笑:“看不出来,楚道君料理起来还挺得心应手啊。”
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先将幼崽全身毛发充分浸湿,配合皂角洗净灰尘泥垢,再用干布擦拭净身上的水滴。随着法诀一起,清风徐徐而来,从上至下,依次梳遍吹干,最后依次修剪起指甲。
从这个角度,楚梨只能看到楚见棠的侧颜,水边跃动的浮光在长睫上打了一层霜,勾勒出挺鼻薄唇的俊朗轮廓。无论做什么事,他总带着一股丁一卯二的认真劲,神情却始终清清冷冷的。
眼见桑落痛得嗷嗷直叫,楚梨总觉得今日那股清冷里头,莫名掺了一丝借故撒气的意味。
嫣梨悄悄靠近:“白六那样的见好就收也倒罢了,这般极品男人都还犹犹豫豫,你不更进一步,我可要出手了。”
楚梨搡她:“要点脸行不行?”昼夜交替,纵情纵欲的日子悄然过去。群芳会开幕前夜落了细雨,给小院染上了楚南水乡般的温柔氛围。
楚梨练罢舞步,卸妆更梨,却见楚见棠也已褪了外衫,正襟危坐在床沿。
那眼神太过幽深,楚梨不由退了半步。妖魔宫,圣女殿。
“娘亲,你为什么要去勾引那个狗男人啊?”
楚梨抱着糖圆,揉了一把它的毛绒脑袋,才问道:“糖圆,你见过他?为什么说他是狗男人?”
短暂的吃惊和困惑之后,楚梨转念一想,要是清离真如糖圆所说,是个狗男人就好了。毕竟,接近一个有脾气的普通人总比接近一个没有脾气的圣人来得要容易一点。
糖圆心想,我何止见过他,还天天待在他身边,吃他的灵石,看他给娘亲的那具身体沐浴更衣,白日添妆呢。
糖圆看得出来,楚见棠虽然是个狗男人,但对娘亲却是真心实意的爱护。
只不过……
糖圆琥珀色的猫瞳转了一圈,悄然将室内的场景收入眼底。自从进入这里,糖圆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如果它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妖魔宫,而妖魔宫一向与天月宗势同水火,是正道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