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洛棠将那几个字眼吐出时,指节早已捏得青白,山风卷起他玄色衣袍,将原本还称得上是端方的姿态撕开裂隙,露出眼底翻涌的浓黑阴翳。
现在她长大了,师尊却失踪了,一年到头的也没个准信,只有堂屋里摇摇欲坠的命灯告诉他们他还活着。
楚梨搓搓鼻子,上前两步,扫去石门上的灰。
石门上厚厚的青苔被扫去,逐渐露出地步深邃的花纹。那花纹看起来古怪而又神秘,一直蔓延到石门顶端,和枯藤融合在一起。
少女抬起头盯着花纹消失的地方,咽下一口唾沫。
虽然从小到大师尊都告诫她不能靠近禁地,但这里又不是云丹门,只是楚见棠的梦境而已,她在里面随便看看不算违反规定吧。
嗯没错,而且这里也不一定是禁地,搞不好她推开门之后发现师尊就坐在里面打火锅呢。
“这里灰尘真大。”
她双手放在石门两侧,用力向前一推,本以为要使很大力气呢,没想到手还没使劲,只轻轻一碰就推开了。
像是有感应一样。这场盛大的梳笼宴就在这枚绣花妃色香囊中落下了帷幕。
没办法,人玉柳公子都放话了,愿意一分钱也不收就给人白嫖,他们这些做下人能怎么办,就是鸨母也不敢硬来,万一惹不高兴了花魁三二一往下跳,这才是得不偿失。
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眼睁睁看着五千两黄金打水漂。
一个穿着清凉的青年提着灯给他们引路,楚梨在后头拍葫芦。
从进入怜春楼以后颜胥就安静了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她身上的噬情蛊依旧被压制的好好的完全没有发作,她都要误以为颜胥已经溜走了。
那她刚刚为什么没有反应。
你前夫在外面表白男人唉,要是她她早就跳脚了,一大耳刮子招过去,总而言之不会那么平静地跟在小厮身后踩着灯笼影子走,时不时还要回答一下师尊那些令她感到无语的问题。
“楚梨楚梨。”楚见棠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音调问,“何谓共赴巫山。”
楚梨没声好气地白他一眼:“就是他要和你睡觉。”
“睡便睡罢,都是男子,这倒是无所谓。”
见他如此,楚梨脸色更加古怪:“你居然能接受?”
反正她接受不了,她无法想象师尊和一个男子做这种事的样子,就算是在上面不!在上面也不行,她一定会忍不住拿刀把他阉了。
“为什么不能。”
他眼神清亮如明镜,将她的模样明明白白映在其中,倒显得她龌龊。
楚梨口干舌燥,忽然意识到他这人心若琉璃根本就不懂床上那档子事。
可一时半会儿地又不知改怎么解释,生怕被前面引路的小厮听到,只好拉着他的衣领往下一压,凑在他脸颊边咬耳朵:
“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简单的睡觉,是要脱衣服的。”
少年侧目看她。
楚梨心口砰砰然,盯着他殷红的唇珠越说越乱,眼看和引路人距离渐渐拉远了,她赶紧一推将人推远。
“哎呀!我不同你说了!”
她在袖子底下捏捏楚见棠的小拇指,咬牙警告:“总而言之待会儿你听我的,可不许他碰你,”
楚见棠虽没得到想听的答案,但他选择无条件相信楚梨,于是在袖子地下反过来捏捏他莹白的小指。
算是答应。
楚梨压下心底的疑惑,扒开门边的野草,径直往里面走去。
密室比她想象中的要大,里面很空旷,四处都缠绕着她不认识的植物。地上还有不少人骨或是兽骨,已经腐烂了,一些小型的妖兽正趴在它们上面啃食着。
楚梨有些庆幸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不然她肯定会被臭死。
周围石壁上似乎还刻了一些东西,她仔细辨认都看不出来,只能隐约辨认出这里大概是某个门派的圣地。
只是这里腐蚀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就好像是梦境的主人刻意不让她看到一样,她蹲在那里瞧了好一会儿也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一个“青”字,再往下看,便直接变成了一团浆糊。
其他门派的圣地怎么会变成云丹门的禁地,这些东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师尊的深层梦境中,楚梨晃晃脑袋,只觉得越想脑子越乱,索性将大脑放空,大踏步往前走。
越往深处走越黑,周围那股压抑的感觉也越发浓郁,她几乎是摸着山洞的石壁一路摸着往前走,一直到走到尽头为止。
“前面没有路了?”